希瓦汗国与俄罗斯帝国的关系

(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贵州贵阳 550001)

　　摘要: 16世纪初，希瓦汗国建立后很快与俄罗斯帝国产生了关系。从16－17世纪，两国的政治经济交往不断加强，这种关系基本上是平等的。从18－19世纪，除了贸易之外，俄国逐步使希瓦汗国在政治上臣属于它，对希瓦汗国发动侵略。19世纪下半叶，希瓦汗国最终成为俄国的附属国。

　　关键词: 希瓦汗国;俄罗斯帝国;关系

　　中图分类号: K512.3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6133(2011)03－0087－06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Khiva－khands and Russian Empire

LAN Qi

(School of History and Politics，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Guiyang550001，China)

　　Abstract: the Khiva－khands was established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16th century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Khiva－khands and Russian Empire began very soon．From the 16th century to the 17thcentury，the political and economicalrelation between them was conformed gradually and was almost equal．From the 18thcentury to the 19thcentury，besidesthe trade between them，Russian Empire gradually turned the Khiva－khands to bow to himself in politics and began toinvade into the Khiva－khands in military and the Khiva－khands became at last the dependency of Russian Empire inthe later half of the 19thcentury．

　　Key words: Khiva－khands;Russian Empire;relationship

　　16世纪初，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第五子昔班的后裔伊勒巴尔斯，在花剌子模绿洲建立了希瓦汗国，首都乌尔根奇，并很快与俄国建立了联系。从16－17世纪，两国的政治经济交往不断加强，这种关系基本上是平等的。从18－19世纪，除了贸易之外，俄国逐步使希瓦汗国在政治上臣属于它，对希瓦汗国发动侵略。19世纪下半叶，希瓦汗国最终沦为俄国的附属国。

16－17世纪的希俄关系

　　在16世纪中叶以前，希瓦汗国与俄国的领土没有接壤，它们之间隔着喀山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在这一时期内，除了哥萨克人对希瓦西北地区的侵扰外，希瓦汗国基本上没有与俄国发生直接的武装冲突。16世纪中叶，在俄国征服了喀山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以后，俄国的东南边界线延伸到乌拉尔山和乌拉尔河一带，于是，希瓦汗国在西北部的领土和俄国东南部的领土接壤。

　　在 16 世纪中叶以后，俄国与希瓦汗国发生的武装冲突主要是由哥萨克人引起的。哥萨克酋长纳查斯塔瑞斯科依和他的同伙在 1603 年从乌拉尔河前哨基地出发向南入侵希瓦汗国。他们一直打到汗国的腹地，并劫掠了首都乌尔根奇。以后，哥萨克人又发动过类似的侵袭掳掠，但是都被希瓦军队打退。这种状况持续了大约 100 年。在这 100 多年中，希瓦汗国尽管与俄国发生了这些冲突，但是，两者之间关系的主流仍是经济往来。15 世纪末期在远离中亚的地方发生了两件事，即哥伦布横跨大西洋的航行( 1492 年)和达·伽马开辟了绕过好望角通往印度的航线( 1498 年) 。这两件事以后影响了中亚的命运。穿越中亚草原和沙漠的所谓“大丝绸之路”将其贸易让给了经红海和绕过好望角的两条海路。在这种大环境下，希瓦汗国加强了与俄国的联系。从 16 世纪下半叶起，希瓦汗国与俄国的贸易日益加强。

　　在 16 世纪中叶以前，希瓦汗国与俄国之间的贸易基本上仍沿着以往的路线进行。贸易中心是伏尔加河中游、卡马河岸的保加尔城和伏尔加河河口附近的伊蒂尔城。保加尔城作为俄国本土以外的一个中亚与俄国的贸易商站，其地位很重要。它不仅是希瓦商人与俄国的一个贸易站，而且是东欧北部贸易的主要基地。常有数以千计的保加尔人、哈扎尔人、布哈拉人和花剌子模人、斯堪的纳维亚人、俄国人以及其他一些东欧人在这里交换货物。希瓦商人从乌尔根奇出发，渡里海到达伏尔加河河口，再经陆路到达伊蒂尔城和保加尔城。

　　16 世纪中叶以后，随着俄国对喀山和阿斯特拉罕两个汗国的征服，中亚与俄国之间的贸易转移到喀山、阿斯特拉罕城和西伯利亚的托博尔斯克城等城市。阿斯特拉罕城取代了原保加尔城的商业地位。随 着贸易中心的南移，希瓦汗国的地位重要起来，它成为联系南部河中市场与北部三海( 咸海、里海和黑海)北岸贸易的便捷之地。来自布哈拉、撒马尔罕、巴尔赫的商人经希瓦汗国境，渡里海到阿斯特拉罕城与西方商人贸易。俄国有阿斯特拉罕、喀山、下诺夫哥罗德、萨拉托夫，特别是莫斯科商人，也渡过乌拉尔河和恩巴河来到阿斯特拉罕城。希瓦商人有时候还经里海海路把在阿斯特拉罕城贸易的西方商人接到曼格什拉克半岛上来与希瓦商人贸易。希瓦商人在到达阿斯特拉罕城后有的继续北上到最终目的地莫斯科; 而有些商人已经成了沿途城市的坐贾。

　　除阿斯特拉罕城外，在 17 世纪，中亚与北方托博尔斯克城的贸易也发展起来了。托博尔斯克城是原西伯利亚汗国的都城西伯尔，俄国征服西伯利亚汗国后将该城改名为托博尔斯克( Tobol’sk) 。此后，该城成为俄国经营西伯利亚的重镇，并逐渐成为该地区的贸易中心。希瓦商人到托博尔斯克的贸易路线是经伊施姆河、额尔齐斯河到托博尔斯克城。

　　希瓦商人带到俄国市场上的商品有来自花剌子模本土的苹果和未处理的牛皮，也有布哈拉的纺织品，如印花布、赞丹尼奇布、卡尔巴丝、长袍成衣和一些手工金属器皿。由于希瓦汗国的纺织业直到 1669 年都还只能生产素色布，因此，希瓦商人在俄国市场上销售的有图案、条纹或印花的面料都是从布哈拉购入的。[1]412 －413

　　在这一时期，希瓦商人从俄国和东欧商人手中购买的主要商品有斯拉夫奴隶、皮毛、皮革、树皮( 鞣皮革用的) 、猎鹰、蜂蜜、海象的长牙、坚果、蜡烛等。这些商品有的是为中亚本地居民购买的，如铁、铁铸物品、俄国皮革、生丝、芝麻籽和芝麻油，以及高档长袍、喀什噶尔绿茶( 可见喀什噶尔与俄国有贸易联系) 与次等的貂皮等等。

　　17 世纪下半叶，希俄贸易下降，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希瓦汗国战争不断，因此希瓦市场在某一时期内呈现出衰落景象，经商条件也不是很好。二是由于统治者的干涉，花剌子模绿洲的经商条件没有得到改善。往返于花剌子模的商人可能会长时间受到耽搁、被课以重税、甚至可能被投入监狱，而他们的货物也会被没收。三是希瓦汗国在经济上对中亚邻邦，特别是布哈拉的依赖性很大，所以希瓦商人要尽最大努力阻止俄国与其邻邦进行直接贸易。四是俄国官员的一些做法也影响了双方的贸易。17 世纪上半叶，希瓦的商人去俄国经商却要遭到控制着里海航路的船长的刁难。船长不让希瓦商人过路，迫使他们将商品以很低的价格卖给这里的俄国人。即便到了阿斯特拉罕城，也会受到该城官员的勒索，官员向他们征收沉重 的、非法的赋税。[1]12

　　在 16 －17 世纪期间，希瓦汗国与俄国除了贸易往来外，双方还开始了正式的使节访问。使节互访涉及的内容集中在两国之间的贸易、释放俄国奴隶、协商中亚穆斯林途经俄国前往麦加朝圣等等。在俄国与中亚汗国的使者交往中，俄国奴隶问题是谈论较多的事情。俄国与中亚诸国就此问题进行了长达近两个世纪的交涉。这一问题的起因是由詹金森访问中亚引起的。[1]12

　　俄国统治者关注这些俄国奴隶的用心有二，一是要在欧洲人眼中树立反对奴隶制的形象; 二是以此为由干预中亚事务。

　　奴隶贸易在基辅罗斯国时就是罗斯大公们致富的主要来源之一。罗斯王公至少在 9 世纪时就开始卖奴隶给拜占庭，以及其他东、西方买主。以后在对奴隶输出的垄断中，沙皇常常授予中亚商人以特许证，允许他们在俄国为希瓦宫廷购买奴隶。

　　俄国使用奴隶和买卖奴隶的现象直到 17 世纪都还很普遍。俄国政府别有用心地一再向中亚诸国提出释放俄国奴隶的原因是想以此为由干预中亚事务。18 世纪以后，当俄国统治者用外交方式攫取中亚利益进展不顺利之时，他们便以此为借口挑起战争，通过武力方式获取外交上未能获得的利益。在俄国统治者的话语中一再提到要给希瓦人和布哈拉人一点教训，使他们恢复理性。其涵义就是要采取军事行动以证明由于中亚存在着奴隶制，而对他们所进行的惩罚是必要的和正当的，为他们武力侵略中亚寻求正当的借口。

　　虽然希瓦汗国与俄国之间有过多次使者往返，但是，双方没有就俄国奴隶问题达成实质性协议。中亚诸汗国统治者想以此向俄国索取大笔赎金。而这些使团每次所带资金都有限，不能满足汗国提出的数额，因此，每次使节赎回的奴隶都不多。

　　中亚假道俄国去麦加朝圣的问题在 17 世纪期间开始突出。中亚到麦加朝圣的路线原来是经波斯境前往阿拉伯半岛，非常便捷。萨法维王朝兴起以后，这条捷径被敌对的什叶派所阻挡，因此，中亚朝圣者改经里海到阿斯特拉罕城，然后向西取道黑海到伊斯坦布尔，最后南下到麦加。阿斯特拉罕汗国在 16 世纪中叶被俄国人征服以后，中亚的这一条朝圣之路有一段路程是掌握在俄国人手中。因此，在中亚与俄国之间协商的事情中又多了这一项内容。此外，希瓦和布哈拉汗国与奥斯曼土耳其的联系也是走这一条路线。所以，从宗教和外交上的需要出发，中亚汗国不得不请求俄国允许其居民穿越俄国控制的这一地区。在希瓦致俄国的外交信件中，尤其是 17 和 18 世纪的信件中，常常恳求俄国不要阻断这一交通。而俄国人的态度一般很勉强。沙皇对穆斯林国家间的交往持否定态度，认为各国穆斯林的交往会对俄国造成威胁，因此，俄国的政策是阻止俄国国内的穆斯林，以及阿斯特拉罕城的穆斯林与宗教狂热者交往和通信，阻止他们与克里米亚、库班和奥斯曼政府发生联系。因此，这一问题直到 19 世纪下半叶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在这一时期，中亚与俄国之间交涉的问题还有中亚诸民族与俄国人通婚的事情。在俄国经商的中亚商人由于长期旅居俄国，其中大多数人已经与当地的鞑靼妇女和巴什基尔妇女结婚。沙皇不愿意让这些中亚商人把他们的妻子和儿女带回中亚。为此，中亚商人曾举行过请愿活动，他们要求沙俄政府批准这类家庭永久移居境外，但是他们的请求常常遭到拒绝。与此同时，在布哈拉和希瓦为奴的俄国人通常也已与当地女子结婚，并且改宗信仰了伊斯兰教。俄国人迫切地想把他们的同胞从这种“危险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双方在这一问题上不断进行磋商，但最终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在中亚改信伊斯兰教的俄国人有着双重身份: 一是受俄国外交官员的利用，替他们收集中亚情报，二是替所在汗国效力，给汗国提供俄国的情报。

　　纵观 16 －17 世纪两百年来希瓦汗国与俄国在政治、经济中的交往，可以知道，在沿袭以往经济交流的基础上，双方之间的关系，无论是政治上的还是经济上的，都在不断加强，而且这种关系基本上是平等的。

18 － 19 世纪的希俄关系

　　在 18 世纪上半叶，希瓦汗国在与俄国交往的主要兴趣仍然是贸易，而俄国的主要目标则是使希瓦汗国在政治上臣属于它，使希瓦人加入俄国国籍。19 世纪上半叶，俄国因英国在中亚的活动而决定兼并希瓦汗国，因此加速了对希瓦汗国的侵略。

　　17 世纪末期，俄国开始探测里海东岸以及通往希瓦和布哈拉的道路。1690 年，杜布罗温访问希瓦，测 绘了突厥斯坦地图。到 18 世纪初，希瓦汗国与俄国仍保持着友好往来，双方还有过几次使节往返，并且从来往信件中可以看出双方的交往意图。希瓦汗尼雅兹·伊斯哈克曾派使者于 1700 年 1 月 21 日带信去莫斯科，提议与莫斯科签订一个条约、双方共同缔结防卫联盟、俄国取消对铁和铅的出口禁令。沙皇在 1700年 6 月 30 日回信，绝口不提贸易一事，而是强调“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命你臣服。”[2]22

　　1703 年希瓦汗又给俄国写信通报新汗阿拉卜·马赫木德登基之事，信中还提到了两国的和平与友谊，但是，只字未提希瓦臣服俄国一事。1703 年，沙皇彼得一世在回信中承认了新登基的希瓦汗。 从 1714 年俄国的勘查队来到希瓦汗国边境起，希瓦汗国与俄国开始了长达三年多的军事冲突。18世纪初期，据土库曼商人说，在阿姆河的旧河床一带，即现在称为乌兹波伊的地区发现了蕴藏量丰富的金砂矿床。沙皇彼得一世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派出以别科维奇·切尔卡斯基为俄国勘查队到希瓦汗国边境进行勘查，其使命有二: 一是勘查寻找金矿和探明重新开通阿姆河旧道，使之流入里海的可行性; 二是劝说希瓦汗和布哈拉汗接受俄国国籍，或者至少是承认俄国的保护。

　　1715 年，由别科维奇率领的、士兵多达 6 千人的勘查队出发了。[3]312队伍经里海海路后在曼格什拉克半岛的最东端登陆。在此，他们建筑了一个要塞，作为进一步前进的基地。别科维奇在此对阿姆河的旧道进行了勘查，并写了一份报告呈给沙皇。到 1716 年夏天时，别科维奇在里海东岸已经建起了图克卡拉供、亚历山大罗夫斯克和克拉斯诺沃兹克三个要塞，然后他返回了伏尔加河畔。

　　1717 年，别科维奇从伏尔加河出发，再次前往希瓦汗国勘查。这一次他率领着一支由哥萨克人和诺盖人组成的庞大队伍，取陆路前往里海海岸的古里耶夫，到达恩巴河，渡河以后，别科维奇派米儿咱特夫克列夫去考察通往印度和通往中国的道路，他自己则向咸海方向前进。他在咸海海边进行了 7 个星期的勘查。

　　这支庞大的配备有武器的俄国勘查队的到来，令希瓦人感到不安，他们准备阻止勘查队的继续南下。别科维奇为了在希瓦人未来得及集结军队之前赶到阿姆河流域，每天赶 20 英里以上的路程。8 月 15 日，其一行来到了距希瓦城 100 英里的阿姆河下游第一支流处。希瓦汗召集了 24 000 人的军队，从希瓦城出发前往拦截。当两军相遇时，希瓦军被哥萨克人的炮火击溃。在战争打响后的第三天，希瓦军队被迫撤退。希尔·加齐汗认识到自己的军队不是俄国武装部队的对手，决定和谈。

　　在和谈中，希瓦汗以供应食宿方便为由，建议别科维奇把其勘查队人员分成几支，分别驻扎在汗国的各个城市里，袭击了这些互相孤立的俄军驻地，很容易地就把俄国驻军一支支地消灭掉了，别科维奇及其侍从也被砍头。活下来的俄国士兵都成了奴隶，能够逃回俄国的只有几个人。1717 年 9 月，阿斯特拉罕城地方官员向俄国参政院报告了俄国勘查队的悲惨结局。俄国人在中亚的第一次直接军事行动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消灭俄国勘查队以后，希瓦汗国与俄国的关系恶化，两国之间断交达半个世纪之久。希瓦汗长时期生活在可能遭致俄国人报复的恐惧之中。他想寻找机会与俄国缓和关系。1720 年希瓦汗遣使俄国，请求沙皇宽恕，并要求重新与俄国建立友好关系。但是，俄国拒绝恢复友好关系，并把希瓦的使者囚死在狱中。俄国放弃了勘查队所建筑的那处要塞。

　　在 18 世纪中叶以后，希瓦与俄国之间重新开始了使团互访，贸易往来也比较频繁，但是，两国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紧张的。19 世纪初，俄国对哈萨克草原北部的征服已经基本完成。但是，锡尔河下游与咸海北岸之间，甚至恩巴河与里海东北岸之间的广阔草原，实际上仍然是既不属于俄国，又不属于希瓦。希瓦汗国的势力在麦哈穆·拉希姆统治时期( 1806 －1825 年) 达到了曼格什拉克半岛。在此半岛上放牧的既有哥萨克人，也有分属于俄国和希瓦的哈萨克人。哈萨克人与哥萨克人之间经常发生冲突。在冲突中，以俄国为后盾的哥萨克人又常常南下到希瓦境内抢劫，有时还向境内的游牧民强征赋税。哥萨克人的这些行为严重损害了希瓦的利益，引起希瓦政府的强烈不满。希瓦政府于是支持这里的哈萨克人，经常庇护和支持那些以各种方式反对俄国的哈萨克贵族代表人物，以便在必要的时候推举这些人出任哈萨克斯坦的首领。希瓦还支持哈萨克人袭击俄国商队，并让他们把俘虏的商人和劫持物带到希瓦市场上出售。哈萨克人的这种袭击有时候甚至深入到俄国的奥伦堡。

　　1838 年，俄国借口希瓦汗国支持哈萨克人民反俄斗争而出兵希瓦，沙皇尼古拉一世命令奥伦堡总督彼罗夫斯基远征希瓦。1839 年秋，彼罗夫斯基将军率领俄军于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从奥伦堡出发前往希瓦。这支 5 千人的部队和 1 万只骆驼的辎重队伍，带着大炮，冒着严寒，踏着深深的积雪进入了乌斯特乌尔特沙漠中心。希瓦人与之展开了一连串的游击战。他们烧毁了从阿斯特拉罕来的俄军供给船只，烧毁了从里海的亚历山德罗夫斯克要塞起锚的渔船，赶走了俄国军队的给养———羊群，俘虏了沙皇派来的负责新马补充的官员及其辎重队，怂恿哈萨克牧民不给俄国先遣队运送给养。这些活动，再加上恶劣的气候，致使许多俄国士兵死于饥饿和冻伤，大批骆驼病倒。俄国远征军在不到目的地一半路程时就于 1840 年 2月 1 日撤退了。彼罗夫斯基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士兵。然而，失败并没有使他气馁，他以后又组织了一支比较齐备的远征军，进行了第二次远征。在第二次远征中，希瓦汗阿拉·库里汗慑于俄国的决心和威力，于1842 年派遣使团，带着 400 余名被释放的俄国奴隶前往奥伦堡求和。[4]243 －245

　　彼罗夫斯基同意与之和解，并于 1842 年与希瓦签订了一个和平联盟的条约。彼罗夫斯基远征之后，俄国与希瓦的关系开始缓和。

　　然而，和平是表面的，俄国暗中加快了入侵希瓦的步伐。原因有三: 一是英国在中亚的行动，加强了俄国控制希瓦的决心。19 世纪上半叶，英国与俄国在中亚的争夺变得明显起来。从 19 世纪初期到 19 世纪30 年代，英俄为了争夺波斯及阿富汗而展开了激烈的斗争，1837 － 1838 年，英俄为争夺阿富汗的赫拉特，发生了第一次赫拉特危机。俄国在斗争中失败，英国于 1838 年入侵并占领了喀布尔。英国在中亚南部的这些活动使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决心立即进攻希瓦汗国。在报复希瓦汗支持哈萨克人反俄的借口之下，俄国开始了上面已经提到的彼罗夫斯基远征。彼罗夫斯基远征的失败，使他认识到奥伦堡作为一个继续推进军事行动的基地，已经不能够满足俄国进一步军事扩张的需要，于是，他提议把俄国入侵中亚的基地推进到咸海一带。

　　二是英国在西亚、中亚的经济地位和影响也促使俄国加紧对希瓦采取行动。英国商品在这些地区是有竞争力的，它削弱了俄国商界在此的地位和利益。俄国工商界人士详细研究了俄国与中亚“相互的商业要求”，“交货方式”，“中亚贸易物品的运输道路”。他们认为，俄国在希瓦的贸易有优势。希瓦对俄国的金属、黑色软革和其他商品的依赖性，“随着居民的增加，对这些物资的需求将逐年扩大，因而希瓦和整个中亚定居人民对俄国的依赖性也将增加，至少是生铁和熟铁，中亚只能从俄国得到。”[5]32他们主张，俄国也应该从经济上加紧控制希瓦汗国。

　　三是希瓦与俄国之间的关系又因希瓦汗的反对派走向亲俄道路而复杂化。在希瓦汗国内，约穆特土库曼人拥立自己的汗阿塔·穆拉德宣布独立。在他领导下所进行的反对汗政权的斗争一直持续到汗国被俄国征服前夕。阿塔·穆拉德在 19 世纪 50 年代末开始与奥伦堡总督来往，二者联合起来反对希瓦政府。 他还向奥伦堡总督许诺，他将带领所有服从他的居民接受俄国国籍。

　　这些因素都使俄国对希瓦的要求迫切起来。1841 年，俄国尼基福罗夫大尉访问了希瓦。由于希瓦政府不愿意使自己被任何一种义务束缚，所以他没有获得任何成果。1842 年，俄国大使详细调查了希瓦汗国的定居人口。据他报告说，该汗国人口总数不超过 30 万。[5]8

　　1844 年，俄国从奥伦堡各处调来船只，对咸海作了全面的军事测量。1847 年，俄国在咸海东北岸的锡尔河口修建了雷姆要塞( 后改名阿拉尔斯克) ，该要塞以后成为俄国入侵中亚南部的主要基地。之后没过 几个月，俄国已经在此拥有了一系列要塞，完全控制了这条大河的下游流域，[4]245开始了从咸海通往锡尔河的航运。

　　1856 年，高加索总督、高加索军队总司令巴里亚京斯基向亚历山大二世提出沿乌斯秋尔特从里海海岸到咸海修建铁路的方案。他呼吁应该尽快在里海东岸占领一个据点，以便建筑通向咸海的铁路。他还主张装备一个考察团去研究从里海通往咸海的道路。亚历山大二世认为他的主张是极其重要和有益的，为此发给一切必要的津贴。

　　1858 年，俄国使者伊格纳季耶夫出访希瓦。他出使的目的是加强俄国在希瓦和布哈拉的影响，改善俄国与两汗国的贸易。在希瓦，他取得了汗关于不再煽动土库曼人和哈萨克人反对俄国的许诺。伊格纳 季耶夫的出访是俄国形式上派遣外交使团到中亚汗国去的最后一次。

　　1861 － 1865 年，俄国开始进攻塔什干、突厥斯坦等城市，并且占领了这些城市。1868 年 6 月，俄国与布哈拉埃米尔签订了和约，迫使中亚这个最大的汗国承认了与俄国的附庸关系。1869 年，俄国越过里海，占领了克拉什诺沃茨克湾，并以此为基地开始入侵希瓦汗国。1873 年春天，俄国对希瓦发动了大规模进攻。1873 年 8 月 12 日，在俄军的逼迫下，希瓦汗无条件地与俄国签订了条约。从此，希瓦汗国沦为俄国的保护国，丧失了独立主权，不再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

　　参考文献:

　　[1]Irfan Habib: History of Civilizations of Central Asia，Vol．5．UNESCO．2003．

　　[2][美]爱德华阿尔窝什．俄国统治中亚百年史[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 增刊) ，1985( 4) ．

　　[3]Dunmore，the Earl of : The Pamirs，1894，2 vols．

　　[4]Skrine，F．H．and Ross，E，D，The Heart of Asia，1899．

　　[5]纳尔沙喜( Narshakhī) ．布哈拉史[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 增刊) ，1986( 4) ．

责任编辑 王 铁

　　基金项目: 2008年全国社科基金课题(项目批准号:08BSS009)。

　　作者简介: 蓝琪(1948－)，女，贵州贵阳人，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教授、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