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库曼斯坦：往昔荒漠上的骑士

        土库曼斯坦是个多民族的国家，境内生活着100多个民族。全国人口有近600万。主体民族是土库曼族,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俄罗斯族、乌兹别克族、哈萨克族。人口较少的民族有乌克兰族、亚美尼亚族、鞑靼族、阿塞拜疆族、俾路支人和库尔德人等。几个世纪以来，土库曼斯坦一直是一片荒凉的地区，居住着骁勇的土库曼游牧部落，顽强抵抗外族侵略，但最终还是被波斯人、突厥人和后来的沙皇俄国侵略者所征服。土库曼斯坦南同伊朗毗邻，有30多万土库曼人生活在伊朗。东与阿富汗接壤，阿富汗的土库曼人有40多万，其中大部分是十九世纪移民过去的艾尔萨利部落。在土库曼斯坦，土库曼族，乌兹别克族和哈萨克族信奉伊斯兰教。俄罗斯族信奉东正教。在民间萨满教也很盛行。

 

        18、19世纪、许多土库曼人迁入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和安纳托里亚地区。现在，伊拉克有十几万土库曼人，在叙利亚有九万，在土耳其也有几万。中亚地区的土库曼人为逊尼派穆斯林，而中东地区的许多土库曼人已成了什叶派。尽管这些什叶派的土库曼人已经被当地的文化所同化，但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土库曼人。土库曼人的语言属于突厥语族的奥古兹语支，与现在的土耳其语和阿塞拜疆语接近。土库曼的诗歌不多，历史也不长，是用阿拉伯文拼写的。1926年，土库曼人使用的阿拉伯字母被改成拉丁字母，1938年又改为西里尔字母，

 

        土库曼斯坦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旧石器时代（公元前60万年－公元前15万年），在现今土库曼斯坦的领土上就生活着土库曼人的祖先。据史料记载，在土库曼的西南部，发现了旧石器人类遗址。这些远古时代的居民属于印欧人种，处于原始社会制度下，其中一部分是过着游牧和半游牧生活的部落，另一部分是从事农耕的部落。在大约公元前6000年－公元前4000年的新石器时代，母系氏族公社制度在土库曼形成。在“金石并用”时期（公元前4000年－公元前3000年），土库曼居民除了使用石器外，还学会了使用铜器。

 

        今天的土库曼人是10至11世纪从阿尔泰地区迁移到里海地区的奥古兹突厥部落的后裔。他们袭击丝路商队，抢劫波斯、阿富汗和中亚的居民，被人们叫做骑士、强盗，恶名远扬。他们掠夺的主要是奴隶，用奴隶同阿拉伯人、希瓦和布哈拉汗国做交易。即使到了十九世纪，土库曼人仍在侵入波斯时俘获了约100万奴隶。尽管波斯人进行了军事讨伐，但仍未能遏制奴隶交易。

 

        土库曼的早期历史是抵抗波斯人、希瓦和布哈拉汗国，或与他们而战斗的历史。土库曼人无法在荒漠上建立自己的帝国，但却经常帮助别人建立帝国。波斯国王想通过惩罚性的军事讨伐来遏制土库曼人，但他们却无法进入或控制卡拉库姆沙漠，而土库曼人在遇到外来威胁时，就会立即逃进沙漠。1741年，波斯国王那底尔·沙赫侵略中亚时，土库曼部落起初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抵抗失败后就加入了那底尔·沙赫的军队。

 

        从公元前六世纪开始，土库曼地区成为波斯帝国的一部分。两个世纪以后，亚历山大大帝打败了波斯，征服了这一地区。亚历山大之后，在中亚建立了大帝国的安息王（帕尔提亚王）征服了这一地区，建都在距今阿什哈巴德十八公里的尼萨。尼萨遗址已被挖掘出来，充分显示了安息人的建筑技巧和文化水平。从公元前二世纪到公元十世纪，安息人受到中国和波斯的影响，文化蓬勃发展，艺术、制陶和武器制造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安息的财富来源于丝绸之路，尼萨当时是连接中国和欧洲的一个枢纽。丝绸之路上的往来客商给给古老的土库曼创造了一座座绿洲城镇，并使该地区的繁荣一直保持到中世纪。

 

        公元3世纪初，帕提亚王国灭亡，土库曼南部被波斯萨珊王朝的各公国瓜分，生产遭到严重破坏，导致这一地区的手工业衰退、商业萧条和城市败落。

 

        5世纪中叶，匈奴人的一支嚈哒人（又称白匈奴）进军中亚，土库曼的大部分地区被匈奴人各部落割占。此后，土库曼东南部地区的农业取得了巨大的发展，在尼萨（今阿什哈巴德附近）等一些地区兴起了养蚕业；商业业得以迅速繁荣，由于当时的从中国出发的“丝绸之路”经过这里，梅尔夫（今马雷）成为当时巨大的国际贸易中心。

 

        嚈哒人在土库曼地区的统治一直持续到6世纪中叶，之后的嚈哒人政权被入侵的突厥部落推翻，突厥人在土库曼的统治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当地各游牧部落的“突厥化”，这对以后土库曼民族及其语言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7世纪中亚阿拉伯人入侵中亚，包括土库曼原住居民在内的的绝大部分中亚民族被迫放弃了原有的信仰，改信伊斯兰教。这是土库曼民族发展史上的重大事件之一。9世纪下半期，阿拉伯哈里发帝国灭亡后，土库曼地区分别属于塔希尔王朝和萨曼帝国。从10世纪晚期起，锡尔河中下游、里海东北沿岸一带的突厥游牧部落奥古兹人开始向南迁移。到11世纪初，该部落在塞尔柱家族的率领下攻占了土库曼地区，并在当地滞留下来。11世纪中叶（1040年）在今土库曼斯坦地面上建立了强大的塞尔柱王朝。然后，塞尔柱人于1055年进入了阿拉伯哈里发国家的首都巴格达并征服了整个小亚细亚。塞尔柱人的首领吐格鲁尔贝伊在巴格达受封为苏丹。在塞尔柱王朝统治鼎盛时期，有几十个国家和几百个汗王向它进贡。1299年，奥古兹人的一位部落首领奥斯曼接续塞尔柱王朝成为居住在安纳托里亚半岛的突厥人的统治者，这就是奥斯曼王朝。另外还有两支接续塞尔柱王朝政权的土库曼人在十四和十五世纪进入高加索和伊朗，为近代阿塞拜疆民族奠定了基础。

 

        留在中亚的土库曼人在11～12世纪期间占有花拉子模和呼罗珊地区，梅尔夫成为当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13世纪，蒙古人征服中亚和波斯，土库曼人处于蒙古贵族的统治之下。十四世纪后期，帖木尔帝国兴起，土库曼南部处于帝国的统治之下。16世纪初，帖木尔帝国被从钦察草原南下的乌兹别克人所摧毁，乌兹别克人在中亚建立了希瓦和布哈拉两个汗国，土库曼人大部分被希瓦汗国所统治，另一部分土库曼人处于波斯的统治之下。

 

        土库曼斯坦已故总统尼亚佐夫在《鲁赫纳玛》一书中指出，“土库曼民族始于土库曼的奥古兹汗”，“奥古兹人就是土库曼人”。 他说，奥古兹汗有六个儿子和二十四个孙子，其二十四个孙子形成了二十四个部落，目前生活在世界各地的土库曼人都是这二十四个支系的后裔。

 

        在土库曼还有世界著名的伊斯兰文化古城梅尔夫,它位于马雷城西30公里处，有着悠久的历史。它作为丝绸之路的一颗明珠已有2000年的历史了，而且是拥有天赋、命运悲惨的塞尔柱突厥人的都城：一座富裕的城市，在某段时间里曾拥有过文明并且恃强而不凌弱，城中生活着对贸易有着同样激情的各族居民。梅尔夫意为“湍急的流水”,因为城畔的穆尔加布河流水甚急。该城在11～12世纪曾作为塞尔柱王朝的都城,一直是中亚的穆斯林文化中心。著名的伊斯兰学者谢赫·布里德·本·哈赛卜曾到过这里,一些世界闻名的圣训汇编者也在此居住过。这里至今尚存已逾数百年历史的古老建筑哈马达尼清真寺,它是土库曼民族英雄谢赫·尤素福·哈马达尼下令建造的,他曾率众保卫土库曼斯坦免遭外来侵略。这里还有古老的伊斯兰教经学院、陵墓和宫殿遗址,是人们了解土库曼古老伊斯兰文化的绝佳之处。坐落在梅尔夫的桑加汗陵也是中亚著名的伊斯兰文化名胜地,它建于1157年,属于塞尔柱王朝时期的重要建筑。陵墓为方型穹顶殿,殿内两壁设有壁龛,顶部穹顶为四心圆券型。殿外有回廊。据13世纪初期的伊斯兰文献记载,当时的穹顶外表曾镶有美丽的蓝色瓷砖。

 

        四千年来，梅尔夫绿洲文化对中亚和伊朗等地的文化产生了重要而深刻的影响。梅尔夫城也是中亚地区保存下来的最古老、最完整的古丝绸之路上的绿洲城市。早在雅典帝国时代，该城即是欧洲、西亚与中国间的重要交通枢纽。公元651年，此地是呼罗珊领地的一部分，其后又成为阿拉伯人研习伊斯兰教义的重要中心。在它受塞尔柱人（Seljuks）统治时（12世纪），此地曾一度成为首都所在地。1221年，蒙古人征服梅尔夫。1883～1884年，俄国人占领该地。

 

 

梅尔夫古城

 

        土库曼人最早同俄罗斯人接触是在16世纪上半叶。当时俄国商队途径土库曼地区，同中亚进行贸易。俄国占领了里海西岸的阿斯特拉罕后，就将那里作为商队同中亚进行贸易的基地。1813年，俄军打败了波斯，首次到达土库曼边界。1813年签订的《古力斯坦条约》使俄国人得以控制波斯在高加索地区的全部领土，俄国海军也完全控制了里海。从1834年开始，沙皇以保护商路安全为由，在里海东岸修建了许多要塞，逐渐侵入土库曼地区。

 

        沙俄征服土库曼斯坦，面对着是荒漠上最勇敢的骑士,遭受到最激烈的抵抗。

 

        帕克部落是土库曼最强大的部落，该部落不断进攻俄罗斯新建的要塞。这些要塞经常派部队对该部落进行讨伐，袭击牧民，抢劫羊群。1870年，帕克部落的两个大首领库什德汗和努尔·维尔吉领导土库曼人进行游击战，抵抗俄军的讨伐，战争断断续续持续到十九世纪末。1881年，俄国将军想占领帕克部落的要塞格奥克·帖彼，但遭到了惨重的失败，损失了一大半军队。接着，俄军进行了一次报复性的进攻，终于占领了要塞，屠杀了6000名守军。土库曼人第一次在俄罗斯的大炮和机枪的打击下退进沙漠，并采用“焦土策略”，使俄军在前进中无村可住，无水可饮。

 

        1870年,大约有20万顶土库曼帐篷,估计有一百万人,分成约二十四个部分分散在沙漠中。帖克部、约穆德部和戈克兰部分布在沙漠的东部和南部。后来，俄国的考夫曼将军为沙皇征服了这一地区。他把这些部落称为世界上最强大的轻骑兵、亚洲最可怕的强盗。考夫曼率领军队征服了布哈拉和撒马儿罕后，于1873年开始攻打土库曼地区最大的城市希瓦。土库曼人曾参与了希瓦的内部事务，有时是作为雇佣兵参与的，有时是作为斗争的一方而参与的，这些斗争是汗王为与乌兹别克人争权夺利而发动的。土库曼人经常充当汗王的治安部队，把前来抢劫的哈萨克人和吉尔吉斯人赶走，并把乌兹别克人镇压下去。作为对土库曼人的回报，希瓦汗王把土地、金钱赏赐给很多土库曼人，并免除他们的赋税，而且对约穆德人特别优惠。希瓦的历代汗王以愚昧无知而臭名昭著，他们企图使希瓦人民永远贫穷落后。甚至在希瓦成为俄国的保护国后，当时的穆罕默德可汗（1865－1910）仍然拒绝办学校，也不允许希瓦有电灯电话。

 

        1873年，俄军两次发动对希瓦的进攻，一次从塔什干出发，另一次从奥伦堡出发。希瓦地区周围主要是约穆德人，他们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甚至在可汗投降后，他们仍进行巷战。俄军对希瓦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考夫曼下令：“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枪杀。” 希瓦城内的居民几乎被杀光。这次镇压成为俄国征服中亚中最残忍的一幕，恩格斯特别谴责了俄军的这一暴行。战争结束后，俄国要求希瓦支付巨额赔款。从此，约穆德人就背上了沉重的负担，使他们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更加贫穷落后。

 

        1874年，俄国乘胜建立了由罗马金领导的外里海军区，其中心设在土库曼腹地城市克拉斯诺沃茨克，这里是俄罗斯在里海东岸的重要军事基地。波斯默认了俄国对土库曼部落的征服，土库曼各部落之间的不团结也有利于俄罗斯。土库曼两个最大的部落帖克部和约穆德部之间的长期不和被俄罗斯人利用。俄罗斯终于在1886年完全吞并了土库曼。

 

        俄国的政府官员、士兵、商人纷纷来到该地区，对这个新的保护国进行统治。俄国工人被调来修建港口，沿里海修筑外里海铁路，里海上驻扎了一支庞大的俄罗斯海军。在俄罗斯帝国这个最偏僻、最炎热又最贫穷的地区，俄罗斯人的条件越来越糟糕。1900年，在阿什哈巴德工作德俄国工人举行了多次罢工和抗议，要求增加工资，改善居住条件，但都被残酷的镇压下去。1905年俄国革命期间，罢工委员会在外里海铁路沿线各站都建立起来了，在阿什哈巴德成立的布尔什维克委员会建立了秘密印刷厂，这是中亚地区的第一个印刷厂。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沙皇1916年下令在中亚当地民族中征召辅助兵役，导致中亚各地爆发反对殖民统治的民族起义，土库曼人参加了这次斗争。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土库曼地区开始建立苏维埃政权。1918年4约，土尔克斯坦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成立，部分土库曼地区属于该自治共和国管辖。1918年夏天，白卫军、当地的封建上层依靠英国的支持推翻了当地的苏维埃政权。

 

        中亚地区几乎没有哪个民族能象土库曼人那样顽强战斗，而且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几十年的饥荒，羊群被毁，水源被放毒以及与中亚其它抵抗运动都没有影响他们的斗志。流血事件和屡遭破坏造成了土库曼族与俄罗斯族之间的长期不和。

 

        1920年，伏龙芝将军和古比雪夫将军率领红军解放了土库曼地区。1924年，苏联在中亚地区实行民族区域划界，成立了土库曼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1925年土库曼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加入苏维埃联盟。

 

        1924年，一位周游了土库曼的欧洲旅行家写到，处在困境中的土库曼部落虽然有些绝望，但仍然很自豪。当时，土库曼人为避开压迫会常常躲进沙漠。土库曼人被迫定居在集体农庄后，仍然保持着传统的部落习俗。他们非常好客，以宰羊和表演土库曼马术欢迎客人。土库曼人爱马胜过爱他们的妻子，年轻人仍遵守部落法规，年长者掌握法律。

 

        尽管实行了70年的社会主义制度，但该国人口中的大多数仍然按照部族制度来互相区分。离开沙俄血与火的征服战争已一个多世纪了,但土库曼人的传统的民族风情依然十分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