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吉斯斯坦——俄罗斯渐行渐远的“小伙伴”

　　冷战后俄罗斯对中亚五国政策的研究是国内外学界长期关注与探索的焦点问题之一。就俄罗斯对整个中亚的宏观战略政策而言，学界已基本有了大体的梳理和定论，即冷战后由轻视、忽略到重新重视的发展过程。就具体国别来说，哈萨克斯坦在中亚五国中面积最大，与俄罗斯接壤且继承了部分原苏联的核武器，故而在整个地区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多为学者所关注。吉尔吉斯斯坦与俄罗斯领土远隔千里之遥，地寡人稀，资源贫瘠。无论在原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中还是独立后与同一地区其他国家相比都没有明显的独特自身优势，在整个原苏联的势力影响范围内，始终扮演着一个“孤独、瘦弱的小伙伴”的角色。苏联解体后，因有关俄罗斯与吉尔吉斯斯坦之间鲜有实质性的双边接触，因此有关俄吉之间相互政策的细致研究就难免成为学界的空白。本文意图遵循以俄罗斯在中亚整体的地缘政治利益的入手点，进而在俄罗斯与整个中亚互动关系的大框架内寻求与吉国的相关契合点，辨析俄吉双方在这一地区的战略博弈。

　　“谁统治了心脏地带，谁就控制了世界岛；谁统治了世界岛，谁就控制了世界。”英国地缘政治学家麦金德在上世纪初曾作过这样一段著名的论述。吉尔吉斯斯坦自然地理位置虽不算优越，但战略位置却极为重要。其位于欧亚“陆心”的东北部，北与哈萨克斯坦相连，西界乌兹别克斯坦，南同塔吉克斯坦接壤，东南和东面与中国为邻。以经典传统地缘政治理论角度来分析，在国际竞争中，邻国越少越有利，邻国越多，特别是接壤邻国越多越不利。因此，“吉尔吉斯斯坦的地缘政治环境集聚复杂性”[1]。事实上，吉国政治、民族、社会发展一直受到俄罗斯、中亚邻国、中国、伊斯兰世界几大传统地缘政治势力的影响。近年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借阿富汗战争契机向中亚渗透，成为又一支影响吉尔吉斯斯坦的政治力量，使得吉尔吉斯斯坦政治局势和民族问题向更加复杂的方向发展。

　　一、上世纪90 年代初的中亚：俄罗斯去哪儿了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与中亚五国从“同室”变为“近邻”，原有的沟通渠道被独联体条约框架所替代。由于俄罗斯自身实力的急剧萎缩，在上世纪90 年代的最初几年里，俄罗斯与中亚国家的交往只保留了较高级的国际政治领域（军事合作、集体安全），原苏联时期传统的经济纽带关系未能得到维系，直接导致了中亚国家独立后不久因缺少外援而经济停顿不前。国内有学者称这一时期俄罗斯对中亚的政策为“甩包袱”。其主要表现为：首先，停止提供财政补贴及援助，追讨欠债；其次，苏联解体初，俄在未与中亚国家协商的情况下即单方面实施“休克疗法”的经济改革，使得中亚国家的经济进一步恶化。例如，1992年初俄罗斯放开物价，吉国不得不采取同样措施，导致吉尔吉斯斯坦通货膨胀率急剧上升。此外，对外经贸联系上，切断传统纽带，转向西方，无意与中亚国家进行经济合作，致使俄罗斯与中亚各国的双边经贸关系比重急剧下降。俄罗斯在中亚五国对外贸易总额中的比重由1990 年的44．8%下降到1997 年的26%，中亚五国在俄罗斯对外贸易总额中的比重则由1990 年的12．7%下降到1997 年的5．8%“俄罗斯的“甩包袱”政策加剧了中亚国家的经济危机，致使各国经济连年下滑。1992 年至1994 年，吉尔吉斯斯坦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45%[2]。

　　“甩包袱”政策加剧了中亚国家对俄罗斯的离心倾向，使它们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西方国家，寻求对外经济联系多元化。在中亚五国中，吉尔吉斯斯坦最早向西方敞开了怀抱，成为了中亚五国中唯一一个世贸组织成员国，是最早被西方国家承认为市场经济发展较快、市场开放程度较高的中亚地区国家。但是，由于自身综合国力基础起点低、加之国内自然条件有限，吉国的经济改革并未起到明显的成效，有些不当举措甚至加剧了国内经济结构的畸形。

　　二、上世纪90 年代中期后的中亚：俄罗斯再度回归

　　1995 年9 月14 日，叶利钦总统批准《俄罗斯联邦对独联体国家的战略方针》，标志着俄罗斯对中亚政策的初步形成。根据《战略方针》，俄罗斯的中亚政策逐步调整和明晰：核心目标是联合中亚国家，以经贸合作为先导，实现独联体的政治和经济一体化。新政策表明，俄罗斯不再将中亚视作“包袱”，而把中亚看作其恢复大国地位的战略依托加以经营。[3]

　　这一时期，吉尔吉斯斯坦与俄罗斯的关系有了较为明显的进展。1996 年3 月吉尔吉斯斯坦总统阿卡耶夫首次正式访问俄罗斯，同俄方签署《扩大和深化俄吉合作宣言》；俄罗斯与吉尔吉斯斯坦1999 年10 月达成《进一步发展两国经贸、科技和人文联系的协议》，2000 年7月俄、吉两国签署《友好合作与伙伴关系宣言》。2000 年7 月签署《2000至2009 年俄吉经济合作协议》，这些文件为俄罗斯与吉尔吉斯斯坦发展经贸关系提供了制度和法律保障。在发展军事和军事技术合作领域，俄罗斯于1996 年3 月与吉国签署俄驻吉军队司法问题协议，在1999 年和2000 年恐怖袭击事件后扩大同吉尔吉斯斯坦的军事技术合作，向吉尔吉斯斯坦提供军事技术援助。1999 年俄罗斯撤出驻吉尔吉斯斯坦边防军后，以提供边防物资等方式继续援助吉国。

　　三、“9 · 11”后的吉尔吉斯斯坦：俄罗斯渐行渐远的“小伙伴”

　　“9 · 11”事件后，俄罗斯虽以反恐为名，极力扩大在这一地区的军事存在，完善集体安全的条约框架体系，但中亚的战略安全地位为美国所重视，以经济为先导的“美元外交”备受中亚诸国的青睐。大量美国式的元素不断渗入，在2005 年在吉国发酵成一场名为“郁金香革命”的政治运动，新上台的巴基耶夫总统更为亲美，无疑成为北约在俄罗斯中亚“软腹部”的一颗刺钉。做为中亚五国中唯一一个爆发“颜色革命”的国家，吉尔吉斯斯坦已经用实际行动向自己强大的邻邦——俄罗斯说“不”。通过统计资料我们不难分析，奉行“吸引外资、寻求外援为国内经济建设服务”为外交目标的吉国，更倾向于选择美国等一些西方发达国家，以期获得更多的援助。吉尔吉斯斯坦地处战略要地，“大国平衡、左右逢源”可以提高自身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价码，不失为一种合理的外交策略。

注释：
[1]丁建伟《地缘政治中的西北边疆安全》民族出版社．2004 版．第18 页．
[2]李静杰，郑羽主编《俄罗斯与当代世界》世界知识出版社．1998 年版．第215 页．
[3]柳丰华《俄罗斯在中亚:政策的演变》国际政治研究．2007 年第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