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蜕变藏密件

　　俄罗斯对外情报总局曾经自豪地宣称它是前苏联克格勃第一总局（对外情报局）的继承者。早在几年前，俄对外情报总局就听说有一位克格勃档案员叛逃到西方一事。起初，它非常自信，认为克格勃的档案根本就不可能泄露到西方。后来当德国的《视点》杂志1996　　年12月披露说一名前克格勃官员带着几百名苏联间谍的名字叛逃到英国的时候，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的女发言人塔季扬娜·萨莫利斯不屑一顾地说整篇报道都是“一派胡言”。她说：“几百个人？这绝不可能！叛逃者也许知道一个、两个、三个间谍的名字，但绝不会知道几百个。”

　　然而，事实比那篇报道披露的还要令人震惊。

　　这位叛逃者带出了几千个而不是几百个苏联间谍和情报官员的名单。他们遍布世界各地，有些还装扮成外国公民深深地潜伏在国外。

　　当英国军情六处在1992年帮助这位叛逃者和他的家人逃离俄罗斯的时候，他还带出了六个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他在1984年退休前的12年间每日手抄的克格勃绝密档案材料。其中有的材料可以追溯到1918年。美国联邦调查局称这些档案是“有史以来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最全面的情报”。

　　收集这些非同寻常的档案资料的克格勃官员名叫瓦西里-米特罗欣，他目前已经成了英国公民。他1922年出生在俄罗斯中部，1944年开始了在克格勃的职业生涯。米特罗欣由一名克格勃官员到一个默不作声的持不同政见者的转变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完成。这种转变开始于1956年2月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所作的秘密报告。

　　米特罗欣所在的克格勃党支部花了两天的时间来讨论这个秘密报告。他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党支部书记泽尼科霍夫作出的结论，“斯大林是个强盗！”一些党员非常震惊（也许是处于谨慎），没有发言。而另一些人则附和着泽尼科霍夫。没有人胆敢提出米特罗欣认为当时萦绕在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个问题：“当这些罪行发生的时候，你赫鲁晓夫干什么去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米特罗欣不顾个人的前途，说了一些坦率的话。1956年底，他从克格勃对外行动部被调到了第一总局（对外情报局）的档案室，在那里一直干到了退休。　　

　　在档案室里米特罗欣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镇压所谓“意识形态颠覆”材料。克格勃为了追查那些胆敢批评苏联制度地匿名信作者而动用的力量常常会超过西方国家追查一起谋杀案时动用的力量。这使米特罗欣感到非常困惑。

　　1972年6月，米特罗欣的机会来了。当时对外情报局决定从红场附近卢布扬卡克格勃拥挤的总部搬出来，迁到位于莫斯科东南外环路半英里外亚森聂沃的一幢大楼里。这座大楼是一个芬兰人设计的，从楼上可以俯瞰到广阔的田野和覆盖着桦树林的群山。那些习惯了莫斯科市中心拥挤嘈杂环境的克格勃官员们把这里称为“森林”。

　　在随后的10年里，米特罗欣在卢布扬卡和亚森聂沃两处都有办公室，他专门负责把整个对外情报局的档案转移到新办工地。在监督转移期间，他可以随意在两个办公室里查阅这些档案。很少有其他克格勃官员能花这么多时间查阅这些情报档案，更别说做记录了。

　　把这些档案记录下来带出亚森聂沃是要冒极大风险的，但事实证明这又是轻而易举的。在开始时进行了几次稍微复杂些的试探后，米特罗欣后来干脆就在每天下班后把这些记录放进上衣或裤子口袋里带走。亚森聂沃的门卫偶尔会检查一下出入者的书包和手提箱，但从来没有搜过身。

　　每天晚上，当米特罗欣回到莫斯科的公寓后，他就把这些记录稿藏在床垫下面，周末再把它们带到离莫斯科16公里远的乡间小屋。在那儿他把它们放进牛奶桶，然后把桶埋在地板下面。

　　对外情报局档案中最机密的部分是有关S局的文件，该局是克格勃的非法活动局，负责向国外派遣潜伏间谍。由于这部分材料极端机密，所以米特罗欣花在转移这部分档案上的时间也最多。

　　S局的档案材料显示它曾取得过一些相当不错的成绩。在冷战期间S局的非法渗透者曾成功地以不同的身份在国外潜伏下来，他们当中甚至有哥斯达黎加驻外大使以及纽约州长的钢琴调音师。　　（一）（陈昌升　朱雅红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