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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过去、现在及未来
波波·罗 来源:《俄罗斯研究》2009年第4期 2011年04月24日

  1、概述——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现状

  继俄格冲突以来,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比 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以来(戈尔巴乔夫时期之前)的任何一个时期都要糟糕。

  但是,对新冷战的探讨则又显得夸大其辞,毕竟,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对抗既非全面的,也不属于意识形态方面,甚或可以说这种对抗其实并不存在。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冲突是极不可能发生的。

  然而,一个新的竞争范式还是出现了,欧俄(或美俄)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变得丧失了信誉。

  现在,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日渐好转。全球金融危机促使俄罗斯对自己有一个更清醒的认识,奥巴马的当选也排除了莫斯科的一些疑虑。 然而,当前的改善是脆弱的。尽管俄罗斯外交政策的风格少了些粗鲁,但最近事态的发展仍表现出其强硬的姿态。俄罗斯依然持有强烈的战略权利观念和强大的地缘政治心态。尽管俄罗斯和西方优先考虑的一些事务是相同的,但在某些领域,他们的利益从根本上说仍然是相互背离的,尤其在前苏联空间表现得更为明显。

  2、影响当前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现状的关键因素

  过高的期望——俄罗斯希望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在苏联解体和冷战结束之后不再将俄罗斯看作是一个被击败的前敌人,而是将其看作一个共同的获胜者。西方国家则希望俄罗斯调整自我并适应冷战后的现实,将自己重新塑造为一个现代的、自由民主的、实行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国家。西方国家无法理解它们对于俄罗斯影响力的局限性。

  彼此对对方感到失望并且缺乏信任——俄罗斯认为,西方国家通过两种方式背叛了它:

  (1)20 世纪 90 年代,西方国家为俄罗斯经济开出的“休克疗法”的处方;

  (2)西方军事和政治力量向中东欧乃至前苏联空间的扩展。西方国家往往被认为与叶利钦统治时期最糟糕的所谓“ 自由”的过分行为有关,并在 20 世纪 90 年代因俄罗斯的问题而遭到广泛的谴责。西方国家感到失望的是,俄罗斯并没有发展成为一个拥有西方式民主、市场经济和公民社会的国家。此外,俄罗斯对邻国和西方国家的对抗政策也广受批评。

  “非黑即白”的观念——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中缺乏平衡的视角和历史的观点,双方均纠缠于无益的成见。俄罗斯认为西方国家要抓住一切机会来削弱俄罗斯;而西方国家则认为俄罗斯‘注定’是一个专制的、富有侵略性的国家。双方都夸大了对方所构成的威胁——俄罗斯认为西方国家和机构的一言一行均居心叵测,而西方国家则认为,无论是从安全利益还是从经济利益的角度来看,俄罗斯对于西方国 家均构成威胁。

  对俄罗斯重要性的看法存在冲突——俄罗斯自认为是一个全球大国;西方国家虽然认识到俄罗斯的重要性,但仅认为这种重要性只表现在一些问题上,而且,俄罗斯仅处于决策的次要或边缘的地位;俄罗斯的野心远远超过了它的实际能力。

  俄罗斯的“国耻”情结——莫斯科一直认为西方国家从未真正地将俄罗斯作为一个“平等”的国家予以尊重。此外,俄罗斯还怀疑西方国家利用俄罗斯的困难来获取地缘政治优势和经济利益。

  俄罗斯的侵略-防守心态(“围困-堡垒综合症”)——当俄罗斯感受到威胁或未得到应有的尊重时,莫斯科倾向于猛烈回击。俄罗斯往往采取显示信心的方式来掩饰它的不安全感。当一切进展顺利时,比如在普京总统任职期间(2000-2008 年),俄罗斯的行为竟然会倒退得几乎像一个傲慢地欺负人的恶少——比如,在其使用能源作为地缘政治的筹码方面,或者更一般地说,在它鼓吹俄罗斯重新抬头之时(“俄罗斯正在回归”的论调)。

  西方的必胜信念——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对其在冷战中所谓的“胜利”抱有坚定的信念。这种信念在西方促进其价值观作为“普世”价值观方面也曾得到含蓄的体现。值得一提的是,西方国家并非通过一种傲慢的甚至接近于弥赛亚(崇拜西方的‘神’)的态度来达到这个目的。

  西方的辩护主义(apologism)——一些西方观察家认为普京是一个民主主义- 5 -者,他的外交政策本质上是善意的。此前,西方的决策者过于宽容反民主的失误、贪污腐败和叶利钦政府的弊政。而现在,主要的问题则是,有影响力的西方评论家认为,俄罗斯有权生气,西方国家应对俄罗斯的反西方化、尤其是反美情绪负责。西方国家参与到“颜色”革命中——俄罗斯一直指责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这并非是由于国内抗议的原因,而是因为亲俄罗斯的政权在乌克兰和格鲁吉亚的垮台。

  伊拉克——这表明美国从事实质上的单边主义(或“伪多边主义”)国际议程的决心。

  军控——美国拒绝缔结最基本的武器控制协议(SORT-削减战略进攻性武器条约),并决定着手在中东欧的导弹防御系统,这导致了俄美关系的恶化。

  普京的独裁主义和西方对俄罗斯内部走向的批判——俄罗斯和西方对于俄罗斯国内事态的发展的认识存在着一个根本的脱节。莫斯科不满于西方的“干涉”和傲慢;西方国家则担心,俄罗斯国内的专制主义不仅仅是本质上糟糕的问题,而且将日益转化为具有侵犯性的外交政策。

  能源争端——天然气危机(包括 2006 年和 2009 年的乌克兰天然气危机以及2007 年的白俄罗斯天然气危机等)已大大减弱了西方国家对于俄罗斯作为一个可靠的能源供应商的信任。莫斯科则威胁说要“走向东方”(言下之意,“走向中国”)出口天然气,这使得问题更加尖锐。

  3、俄罗斯到底想要什么?

在这里,我们与其讨论俄罗斯想要什么,还不如讨论其不想要什么。自从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的外交政策所关注的就一直是力图阻止其他国家的利益,而不是促进本国利益的实现。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部分原因可归结为对于不熟悉情况的一种反应。但是,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反映出俄罗斯的弱点。也仅仅是在最近,即 2005 年以来,俄罗斯树立起一种自信,开始实行积极的政策。

  今天,俄罗斯想要的是以下三点:(1)将其在世界上的影响力最大化;(2)建立一种现代的、后冷战时期的身份认同;(3)根据俄罗斯的条件与西方国家结盟。

  权力

俄罗斯试图恢复其作为一个全球大国的作用和地位——一个在所有重大国际问题上“不可或缺”的国家,一个在周边区域(前苏联空间)问题上的“区域性超级大国”。

  与此同时,俄罗斯还希望成为一个多向度且具有建设性的“现代化大国”,不仅对他国有着深刻的影响,而且为他国所广泛接受。 俄罗斯希望出现一个“世界新秩序”,在这种新秩序中,美国和其他主要大国之间的差距正在缩小。但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也担心中国的崛起,并且担心自己可能在国际决策中的地位被边缘化。俄罗斯过分的自信掩饰着其真正的不安全感和薄弱环节。

  身份认同

俄罗斯渴望以下三点:首先,成为“一个共同的欧洲基督教文明”中的一员;其次,积极参与到大国事务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再次,成为与美国“平等”或“接近平等”的国家。

  然而,最重要的是,俄罗斯试图重新以自己的方式来理解“西方国家”,这种“西方国家”更包容俄罗斯,并更多地将俄罗斯的利益纳入考虑范围。 这种共识将取代当今的一些规范性的机构,比如欧盟、北约和欧安组织等。俄罗斯试图重新解读“普世的”价值观,例如,从梅德韦杰夫提出的“欧洲-大西洋安全架构”可以看出。

  尽管有关于“世界新秩序”和东方崛起的讨论,但莫斯科的世界观依然有着强烈的西方中心主义的色彩。但是,由于俄罗斯自认为是一个全球大国,因此它并不想被完全定型。俄罗斯自认为主要是一个欧洲国家,但却也坚持思想上的“亚洲性”和欧亚主义,因为这些特点可以使它的全球身份合法化并促进这种全球身份的形成。 俄罗斯依旧希望成为一座架通东西、沟通南北的桥梁。俄罗斯志在成为一个超越所有疆界的国家。同时,它也担心在战略上被孤立,沦为既不属于欧洲也不属于亚洲的国家,抑或不够强大,不足以成为多极世界中独立的“一极”。

  伙伴关系

  俄罗斯希望与西方国家建立起建设性的关系,但条件是必须按照俄罗斯自己的方式。俄罗斯不能容忍西方以恩人的姿态自居。

  莫斯科并不认为其与中国(或与其他金砖四国之一)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能够替代其与西方之间的伙伴关系。

  对于与西方国家之间建立伙伴关系的渴望,增强了梅德韦杰夫建立一个“新 欧洲/欧洲—大西洋安全结构”和诸如“一个共同的欧洲文明”的信念。

  俄罗斯害怕一个统一的西方的出现,因此,它总是期待着欧洲与美国的分离,以及欧洲内部的分裂。

  但是,俄罗斯无意与西方作长期的战略对抗,因为在这种对抗中俄罗斯将是- 7 -最大的输家。

  4、俄罗斯与西方交恶的可能性分析

  格鲁吉亚——尽管自去年以来,格鲁吉亚的局势已经不再那么严重,但关键的紧张局势依然存在,并且,冲突有可能继续升级。俄罗斯在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军事存在的扩大,将是俄罗斯与西方关系中难以跨过的坎。

  乌克兰——与去年相比,今年对乌克兰的争议明显减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全球经济衰退使乌克兰走向政策的边缘,其中所谓“乌克兰疲劳症”(Ukraine fatigue)的现象在西方国家不断强化。然而,紧张局势可能再次出现,特别是在乌克兰政府认真承诺要融入欧洲的情况下,更易发生。俄罗斯黑海舰队及克里米亚的地位问题依然悬而未决。在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其他方面存在的分歧和失望,很容易使乌克兰再一次成为对抗的焦点。

  在共同区域存在的利益冲突——尽管北约和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崩溃均持漠不关心的态度,但是,从更长期来看,他们对于乌克兰的兴趣则存在着根本的区别。 俄罗斯感兴趣的是一个政治上软弱(尽管不是太不稳定)、经济上有依赖性的乌克兰。虽然俄罗斯并不希望重建苏联帝国,但却认为乌克兰的主权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对于莫斯科来说,乌克兰是俄罗斯的势力范围。相比之下,西方国家感兴趣的则是一个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享有充分主权和面向西方的乌克兰。大部分北约成员国不承认乌克兰是俄罗斯的势力范围。

  北约扩大——毋庸置疑,从多年以来的历史看,乌克兰和格鲁吉亚获得北约成员国身份已不太可能,但是北约扩大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如果一些前苏联 共和国(例如白俄罗斯)表现出成为其成员国的兴趣,那么一些冲突可能就会出现。更笼统地说,莫斯科将继续认为北约是一个“冷战遗产”,是一个主要针对俄罗斯的组织,俄罗斯将努力抓住破坏该联盟的每一个机会,包括通过一些举措,比如梅德韦杰夫的“新的欧洲安全架构”的方式。俄罗斯将继续对欧洲分裂及欧美之间潜在的紧张关系大做文章。

  前苏联国家加入欧盟——虽然这一点不及北约东扩问题敏感,但这却有可能成为俄罗斯与西方关系摩擦的根源之一。俄罗斯对于新出现的东欧伙伴关系的反应并不乐观。

  伊朗——莫斯科主张施加影响来调整德黑兰的行为(特别是在发展核武器技 术方面),然而,事实上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俄罗斯向伊朗出售武器可能会成为一个主要问题。

  阿富汗——俄罗斯将努力说服美国和西方让莫斯科参与其中,而不是通过中亚诸国。否则,俄罗斯将可能成为一股阻力。尽管俄罗斯与西方在阿富汗问题上有合作的可能性,但从更长远来看,俄罗斯不希望北约或西方国家更为普遍地成为盘踞在中亚地区的力量。

  战略性军控协商——在美国和俄罗斯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许多分歧可能需要较长时间才能解决。

  导弹防御——华盛顿已经(非正式地)推迟部署其在中东欧的导弹防御系统, 但这是以伊朗局势为前提的。而且,如果伊朗的导弹威胁或核威胁变大,那么美国将可能恢复其计划,这将激起莫斯科非常强烈的负面反应。能源关系——俄罗斯和欧洲均需要寻找一种将能源关系去政治化的方式。与经济上的相互依存度相比,这种去政治化的能源关系与地缘政治力量更为相关。过境国的问题(尤其是乌克兰和格鲁吉亚),以及其他可替代管道(如北溪管道,南溪管道,纳布科管道)问题,依旧难以处理。

  美国积极的外交政策——奥巴马已着手推动美国在世界事务中的复兴,并使新的西方政治和规范共识出现光明的前景。尽管莫斯科欢迎美国在战略武器控制、 伊朗、北约和导弹防御系统方面的灵活性,但莫斯科还是担心西方共识的再次出现,担心俄罗斯将处于靠边站的不利处境。此外,俄罗斯还担心,与美国并列两极的地位将仅是昙花一现并限于少数领域。

  俄罗斯作为全球性大国的角色和地位——俄罗斯仍然自认为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全球性大国;继续认为前苏联空间理所当然地是它的势力范围;依旧对北约心存疑虑;认为整个世界充满竞争同时也条件恶劣。俄罗斯坚持认为,西方国家应把它作为一个在所有重大国际问题上举足轻重的全球性大国,即使是在它的影响力最小 的领域(例如,努力构建一个新的全球金融秩序方面)也是如此。对于俄罗斯的大国“权利”的主张是导致俄罗斯与那些不认为俄罗斯很重要、也不认为俄罗斯有能力作出建设性贡献的国家之间关系紧张的主要根源之一。

  国际关系处理——俄罗斯旨在通过双边渠道(主要是美国和欧洲主要大国如德国和法国)来处理主要的国际关系,而不是通过多边机构,比如北约或欧盟。西方国家一直反对这一点,但却往往以失败而告终。这些分歧加剧了俄罗斯和一些西方国家和机构的紧张局势。

  5、俄罗斯与西方结好的可能性分析

  全球金融危机的发生,提醒莫斯科意识到,俄罗斯的未来与它跟西方之间的合作密切相关。目前,已经很清楚的一点是,俄罗斯从全球金融危机中的复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要西方国家的经济复苏。

  全球金融危机也迫使俄罗斯和西方国家从争议性的问题如北约东扩、导弹防御、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等事务中脱身出来,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紧张局势。毕竟,现在有更迫切的事务需要优先处理。

  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最为利益攸关的,是出现一个可预测的、合作的俄罗斯。西方所希望出现的俄罗斯未必一定是民主的,但一定是一个令自己和国际社会放心的国家。

  与莫斯科的合作对于主要的西方安全和经济优先事项而言至关重要:战略性和常规性军控,不扩散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打击恐怖主义,能源安全,区域冲突治理。在其中一些问题上的进展至少可以及时地创造出一个更加积极的气氛以便解决或缓和这些具有争议的问题,比如北约东扩、导弹防御系统、俄罗斯在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军事存在等等。

  俄罗斯和西方均可以做一些相对容易的妥协,以便改善双方的关系。从俄罗斯方面来看,可以采取以下方式:在伊朗和阿富汗问题上可以与西方加强合作(例如,武器销售和核技术转让);削减并最终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撤军;抑制乌克兰(尤其是在克里米亚问题上);减少使用对抗性的语言;淡化民族主义言论;再次参与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从西方国家的角度来看,可以借助以下方式:在战略军控上做出让步;抑制导弹防御系统;对北约东扩的标准放宽,包括放弃正式的 MAP(成员行动计划)的进程;更加平等地对待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强调加入欧盟,而非北约东扩;推动俄罗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美国废除杰克逊-瓦尼克修正案等等。

  6、展 望

  从更长期的前景来看,俄罗斯与西方之间关系的改善尚难预测。俄罗斯将继续对西方介入前苏联空间的问题高度敏感;而西方国家将拒绝俄罗斯构建充满“特权”领域的企图。

  只要俄罗斯的国内局势依旧困难,那么它的外交政策将继续尴尬,甚至采取不合作的姿态。

  无论如何,俄罗斯将保持强烈的战略主导权(strategic entitlement)。而且,无论是在全球还是地区事务中,俄罗斯将不遗余力地证明这一点。俄罗斯将继续在很多问题上(例如,伊朗问题上)发挥破坏作用,而这将显然影响它与西方的关系。长期来看,相较于中国而言,俄罗斯所具有的劣势极可能推动它在更大程度上寻求建立与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对于战略孤立的恐惧将使俄罗斯别无选择。而且,普京理想中的俄罗斯作为一个“现代大国”的实现,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俄罗斯与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关系。但是,俄罗斯向西方的转向则将是一个漫长的、不平衡的过程。

  在很大程度上,这将取决于俄罗斯和西方在双方的互动中对于积极面强调的能力和意愿。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也将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彼此的信任。无可避免地,在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中会出现波折甚至危机。双方将避免过分乐观或过分悲观的情绪,而显示出战略性的耐心。

(张 红 译,译者为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讲师)

(责任编辑 常喆)

  波波·罗教授于 2009 年 5 月 21 日在华东师范大学的讲演。波波·罗(Bobo Lo),欧洲改革中心俄罗斯和中国项目主任,教授,华东师大俄罗斯研究中心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