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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合作组织:俄罗斯的战略选择
何忠、刘东岳 来源:《当代世界》2007年第3期 2011年02月09日

  富有石油、天然气这些战略资源的中亚地区在苏联解体后地缘政治利益凸现,“9·11”事件后各个相关大国在中亚地区的安全利益也凸显出来,俄美加剧了在中亚的争夺。尽管在2005年的争夺中俄罗斯似乎占了上风,但综合实力强大的美国不会轻易退出,它会利用各种策略继续加强在中亚地区的存在,以达到把俄罗斯限制为地区大国的战略目的。在这种背景下,综合国力相对较弱的俄罗斯会采用各种手段来抵制美国在中亚的渗透,而上海合作组织是其可以利用的手段。

平衡美国在中亚的影响力

  中亚地区是欧亚大陆的心脏,盛产丰富的战略资源——石油、天然气,阿富汗战争开始后,恐怖主义北移,在中亚五国有很强的实力,是对国际安全的重大威胁;这些决定了中亚地区的重大战略价值。在前苏助扭寸,别国无法插足,而在苏联解体后,中亚的战略地位日益凸显。美国为了实现其在中亚的四大战略目标——进一步挤压俄罗斯的战路空间和防止中俄联手控制中亚、防止恐怖主义的蔓延、推动中亚五国的“民主化”以及打击恐怖主义,综合运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手段高调介入中亚事务。

  “9·11”事件后,美国于2001年秋阿富汗战争时,以反恐为名进入中亚,在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 斯斯坦建立军事基地。阿富汗战争告一段落后,美国并没有撤离的意图,反而希望继续驻扎,并且在乌克兰发生“橙色革命”后乘势在中亚地区推动颜色革命。2005年3月吉尔吉斯斯坦发生“郁金香革命”,导致吉尔吉斯斯坦发生政权更迭;2005年5月乌兹别克斯坦发生“安集延骚乱”,美国对这个事件的反应威胁到了该国现政权。尽管“颜色革命”后,中亚并没有像美国所期待的那样往西方一边倒——吉尔吉斯斯坦比以前更亲俄,乌兹别克斯坦则完全倒向俄罗斯,与俄罗斯结盟,但这给俄罗斯敲响了警钟。俄罗斯认为这是对其在中亚的地缘政治利益的蚕食,担心有一天自己国内也会发生颜色革命,这将给俄罗斯未来的走向带来沉重的打击。况且美国的对俄战略目标是:使俄罗斯没有任何可能重新“恢复帝国”,使俄罗斯只能做一个欧亚大陆腹地的地区大国。具体到中亚,美国的战略目标是:建立新的战略据点,获得新的稳定的能源供应源;用民主使中亚国家西方化——这与俄罗斯所倡导的“可控的民主”有很大冲突;防止类似苏联的国家出现以至于这个地区完全被一个大国所掌控。

  所有这些都给俄罗斯带来很大的压力。目前,在国力远远无法跟美国抗衡的情况下,俄罗斯选择引 人第三势力来平衡美国在中亚的影响力。有中国参加的上海合作组织是最具可行性的选择,并且在抵制美国势力进一步渗透中亚方面收到不错的效果。在中亚国家的要求下,上海合作组织2005年7月通过首脑会议声明,指出“鉴于阿富汗反恐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已经告一段落,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认为,反恐联盟有关各方有必要确定临时使用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上述基础设施及在这些国家驻军的最后期限”,这实际上就是要求美国确定在中亚驻军的期限。2005年11月下旬美国将其军队全部撤出乌兹别克斯坦;虽然吉尔吉斯斯坦在美国的优厚条件下同意美军继续驻扎该国,但美国付出的成本大了很多,仅军事基地的租金就从每年的200万美元提高到一亿多美元。鉴于俄罗斯的综合国力远远不如美国及西方世界,缩短与美国实力的差距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以及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危机进一步深化。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俄罗斯会继续坚持利用上海合作组织平衡美国这一战略。

打击中亚地区“三股势力”

  自中亚各国独立以来,泛突厥主义、泛伊斯兰主义、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以及极端民族主义在中亚各国泛滥,并成为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这“三股势力”的 理论墓础。“三股势力”在中亚地区迅速膨胀,对中亚各国、俄罗斯以及中国的安全稳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中亚有三个“三股极端势力”组织:乌兹别克斯坦复兴运动、乌兹别克斯坦解放党、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运动。这三个组织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把中亚伊斯兰化。其中乌兹别克斯坦复兴运动既是宗教极端组织,又是从事恐怖活动的准军事组织,它还是一个国际恐怖主义组织,在政治、军事和财政上得到塔利班和本·拉登的支持。其成员除了乌兹别克斯坦的极端分子外,还有来自阿富汗、巴基斯坦、阿拉伯国家的极端分子,车臣的民族 主义分离者和流亡在外的新获民族分离主义者。从1992年起,以伊斯兰复兴党为核心的反对派与塔吉克斯坦政府对抗,挑起社会动乱和内战;从1997年起,伴随着伊斯兰教的复兴,宗教极端主义在中亚的活动日趋频繁,并出现了伊斯兰极端主义与民族极端主义和国际恐怖主义合流的情况,其主要表现是在中亚国家接连不断的发生伊斯兰极端分子制造的恐怖活动,威胁到中亚地区的稳定。

  鉴于“三股势力”对地区稳定局势的巨大破坏力,俄罗斯、中国和中亚各国在上海合作组织的框架内实行了一系列应对措施。2001年6月15日,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签署了《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上海公约》,深化了成员国的安全合作,为维护本地区的安全和稳定、联合打击“三股势力”莫定了法律基础。2002年6月7日,上海合作组织签署《关于地区反恐怖机构的协定》,建立地区反恐怖机构并使其作为上海合作组织的常设机构,其目的是促成成员国各方主管机关在打击公约确定的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行为中进行协调和相互协作。为展慑恐怖分子,2002年10月,中吉两国率先在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举行了双边联合反恐军演。2003年8月,成员国(除乌外)在中哈境内举行了 上海合作组织首次多边联合反恐军演。2006年3月初在乌、吉、塔境内举行上海合作组织执法安全部门联合反恐演习,乌、吉、塔参加,中、俄、哈观摩。通过制定这些文件以及采取这些行动,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在打击“三股势力”方面加强了合作,取得不错的成绩。俄罗斯考虑到中亚的安全稳定对自身的重要以及车臣恐怖分子与中亚“三股势力”的合流,在可预见的未来,俄罗斯会把“借助上海合作组织打击恐怖主义”作为一个战略目标。

维持稳定的周边环境

  美国国防部《四年防务评估报告》提出了“动荡弧”这个概念,“动荡弧”专指中东、中亚、南亚和东南亚构成的弧形区域,不包括东亚和东北亚。现实中这个地带是很不稳定的,中东有巴以冲突、伊拉克战争、伊朗核危机、阿富汗战争,中亚地区民族关系复杂、矛盾丛生,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这“三股势力”活跃,这些给俄罗斯的安全造成很大的威胁,俄罗斯的南部安全环境很不乐观。俄罗斯总统普京针对美国总统小布什的“邪恶轴心”概念提出了“稳定弧线”观点。“稳定弧线”是俄罗斯的一个战略构思,它起自北约各国、经过俄罗斯和中亚各国与中国相连,形成西部有北约、中间有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东部有上海合作组织的一条宽阔而漫长的缓冲地带。上海合作组织是“稳定弧线”上最重要的一环,由干中国是上海合作组织的成员国,俄罗斯就有了更大的依靠力量来维护中亚地区的稳定,有了更大的力量来遏制伊斯兰势力北上,有了更大的实力来抵制美国对中亚的渗透从而更好地维护自身的地缘政治利益。

  尽管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以俄罗斯为核心,但是由于俄罗斯以外的成员国实力有限,它在实力、影响力以及效果上都没有上海合作组织那么大那么好。尽管俄罗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对北约的看法,认为北约也是一个可以给俄罗斯带来稳定的力量,但北约的一个战略目的是防范俄罗斯的重新崛起、把俄罗斯限制在一个地区大国的位置上,所以北约对俄罗斯的战略作用远没有上海合作组织对俄罗斯的战略作用那么积极。总的说来,上海合作组织是俄罗斯维护其稳定周边环境战略中很重要的一环。

实施区域经济一体化

  2001年6月15日,上海合作组织宜告成立,同时发表了“上海合作组织”成立宜言。宣言的“第八条”、“第九条”强调了上海合作组织维护地区安全和加强经济合作的两大职能,即“安全职能”和“经济职能”。2002年5月29日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经贸部长在上海代表本国签署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政府间关于区域经济合作的基本目标和方向及启动贸易和投资便利化进程的备忘录>的议定书》。2003年9月23日,上海合作组织六国总理在北京会晤,签署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多边经贸合作纲要》,这是指导该组织未来开展区域性经贸合作的纲领性文件。2005年上海合作组织的“经济职能”进一步得到增强,进一步落实多边经贸合作纲要,成立实业家委员会和银行间联合体。从目前情况来看,上海合作组织的“经济职能”取得不错的成效, 并且各个成员国更加重彼此间的经济合作。

  目前俄罗斯参与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还有亚太经合组织、欧亚经济共同体、独联体,另外俄罗斯很想加入欧盟。但由于欧盟担心俄罗斯的入盟会挑战西方对欧洲事务的主导,怀疑俄罗斯从政治、经济和文化上不能接受西方标准,并且西方大国不希望俄罗斯重新崛起为全球性大国,俄罗斯加入欧盟的前景渺茫。

  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具有非机制化性质,即缺乏落实行动的规约和机制.其规模过大,成员国经济水平参差不齐以及其它一些特点决定了亚太经合组织的一体化步屐艰难。

  2001年成立的欧亚经济共同体现有的成员国有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以及2006年1月25日加入的乌兹别克斯坦。但这个组织中俄罗斯以外的成员国规模小、经济不发达,难以形成规模优势;而且这些国家内部局势不稳定,恐怖主义、分裂主义、极端主义横行,单靠这些国家的联合并不能解决经济一体化问题,难以达到俄罗斯的战略要求。

  由于俄罗斯在独联体的利益与欧洲的地缘政治安全、独联体国家主权发展以及美国的全球战略利益是相对立的,并且这三股力量形成了某种程度的结合,以至于独联体一体化尤其是区域经济一体化是不 成功的。独联体成立10年来经济一体化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总的特点是虚多实少。它作为俄罗斯的重要战略选择却难以达到发展区域经济一体化、为重振大国雄风服务的目标。因此,俄罗斯只能把上海合作组织当作是独联体政策的延伸。

  中国是世界上第六大经济体,中国加入到上海合作组织经济一体化进程当中毫无疑问增强了上海合作组织的实力,增强了俄罗斯战略目标实现的可能性。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的经济互补性很强,中国需要俄罗斯以及中亚地区的能源及其他原材料,而在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下中国更容易获得这些战略资源来 保持中国经济持续稳定高速的发展,因此中国会积极推动上海合作组织的经济一体化进程。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都面临“三股势力”的威胁,尤其是俄罗斯和中亚五国。发展经济是消除“三股势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办法,因为居民贫困是所有威胁和挑战中最严重的一种,贫困是恐怖主义的温床。所以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都想通过区域经济一体化来发展经济从而达到这个目的。

  (本文责任编辑:王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