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经济合作基础较扎实，当前合作重点是对接“丝绸 之路经济带”和“光明之路”项目，落实已签署的产能合作规划。两国领导人高度重视， 具体项目推进较顺利，未来农业、旅游、能源和产能合作等提升空间较大。与此同时， 外部需求不振、交通基础设施瓶颈、资源环境约束、欧亚经济联盟竞争、法律和规则环境、 哈国内社会情绪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两国合作。

　　【关 键 词】 中国;哈萨克斯坦;丝绸之路经济带;光明之路;

　　【作者简介】 张宁，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哈萨克斯坦是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两国对接 合作基础良好，不仅有较健全的工作机制，有具体 的合作规划纲要，更有众多企业积极参与，已形成 良性互动，未来进一步深化的潜力很大，前景诱人。 与此同时，伴随国际和国内环境变化，两国合作也 面临很多挑战，需合理应对，才能化风险为机遇。

　　一、经济合作的法律基础 

　　从法律和机制基础看，截至 2016 年底，中国 与哈萨克斯坦已签署的政府间合作协议大体分为 四类：

　　第一，关于两国关系定位。主要有 6 份文件： 《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建交联合 公报》（1992年1月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 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关于在 21 世纪继续加强全面 合作的联合声明》（1999 年 11 月 23 日）、《中 华人民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睦邻友好合作条约》（2002 年 12 月 23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 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关于建立和发展战略伙伴关系 的联合声明》（2005年7月4日）、《中华人民 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关于发展全面战略伙伴 关系的联合声明》（2011 年 6 月 13 日）、《中华 人民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关于进一步深化全 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宣言》（2013 年 9 月 8 日）。 这些文件将两国关系由“友好合作”的伙伴关系上 升为“战略”伙伴（2005年），2011年再提升为“全 面战略”伙伴关系。现在两国处于“进一步全面深 化”全面战略伙伴关系阶段。从伙伴到战略伙伴， 再到全面战略伙伴，不仅说明两国的合作层次有大 幅提升，而且合作范围更广泛，达到全覆盖。

　　第二，关于两国政府间合作机制。主要有 3 份 文件：《中哈关于建立经贸、科技合作委员会协定》 （1992 年 2 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哈萨 克斯坦共和国政府关于成立中哈合作委员会的协 定》（2004年5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联合公报》（2011 年 2 月 23 日）等。 2004 年两国由 1992 年开始的副部级“经贸合作委 员会”，升级为副总理级的“中哈合作委员会”， 下设经贸、交通、铁路、口岸和海关、科技、金 融、能源、地质矿产、人文、安全等 10 个分委会。 2012 年再次升级为“总理定期会晤机制”。现在 两国在中央政府层面已形成以“总理年度会晤 + 中 哈合作委员会 +10 个分委会”为主导的官方合作平 台。除双边外，两国在上海合作组织、亚欧会议、 亚洲合作对话、亚信会议等多边机制内的合作稳定 运行。从合作机制看，中哈两国从基层到中央各层 次的定期会晤机制健全且通畅，可及时协调沟通几 乎所有问题。

　　第三，战略合作规划。主要有 6 份文件：《中 华人民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 2003 年至 2008 年合作纲要》（2003 年 6 月）、《中哈 21 世纪合 作战略》和《中哈经济合作发展构想》（2006 年 12 月 20 日）、《中哈非资源经济领域合作规划》 （2007 年 8 月）、《中哈经济合作中长期发展规 划（至 2020 年）》（《中哈经贸合作中长期发展 规划 ( 至 2020 年 )》（2013 年 9 月）、《加强产 能与投资合作政府间框架协议》（2015 年 8 月 31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 政府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光明之路” 新经济政策对接合作规划》（2016 年 9 月 2 日）。 可以说，《中哈 21 世纪合作战略》作为总体指导 战略，后面的协议都是对其的具体细化，其中，非 资源领域的基础设施和产能合作是当前两国合作的 重中之重。

　　第四，实务领域合作协议。主要有 16 项，涉 及经济贸易合作、保护投资、反不正当竞争和反垄 断、对所得避免双重征税和防止偷漏税、经济技术、 海关、商检、银行、汽车运输、过境运输、过境货 物、连云港港口、地质和矿产、石油天然气、油气 管道、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等。相对于全面 战略伙伴关系而言，中哈现有的政府间实务领域合 作协议不仅覆盖面较窄，主要以经济合作居多（偏 重贸易），人文和安全领域较少，而且内容较粗糙， 侧重于原则与合作框架。今后需要细化，更需要制 定实施细则，以便合作协议得到真正落实。为进一 步深化经贸合作，未来亟须加强的协议内容很多， 比如税收、标准、劳务、签证、投资者权益保障、核能、农业等。

　　2011 年 6 月 13 日，中哈两国央行签署双边本 币互换协议，金额为70亿元人民币（合1 500亿 坚戈），有效期 3 年，经双方同意可以展期。2014 年 12 月 14 日再次签订本币互换协议，金额为 70 亿人民币（合 2 000 亿坚戈），有效期 3 年。另外， 哈萨克斯坦是第一个进行人民币挂牌交易的中亚国 家。人民币自 2014 年 9 月 25 日起在哈证券交易所 挂牌交易，由中国银行作为唯一指定人民币清算行， 可直接使用本币支付结算。

　　据中国商务部统计（截至 2014 年底）：中国 在哈累计直接投资 75.41 亿美元；在哈注册的中资 企业有 2 945 家，主要涉及油气、铀矿、加油站、 电力、农副产品、电信、皮革加工、商贸等；哈对 华投资存量 30.68 亿美元，直接投资存量 1.8 亿美 元，投资地域全部在新疆，主要涉及皮革、建材、 食品、汽车维修等；中国在哈的工程承包领域包括 采矿、钻井、油气管道、道路等[1]。

　　在 2006 年的《中哈 21 世纪合作战略》文件中， 两国提出“力争使双边贸易额在 2010 年达到 100 亿美元，在 2015 年达到 150 亿美元。双方将努力 在双边贸易中实现进出口平衡，提高高附加值产品 的比重，实现商品结构的多样化”[2]。伴随能源合 作深入发展，中哈贸易 2008 年便已达到 175 亿美 元（中对哈出口 98 亿美元，从哈进口 77 亿美元）。 2009 年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中哈贸易总额短暂下 降后（当年为140亿美元），2010年又快速回升 至 203 亿美元。受此鼓舞，中哈 2011 年确定“全 面战略伙伴关系”后，将两国贸易目标设定为“2015 年达到 400 亿美元”。不过，此目标因国际油价大 幅下跌而未能实现。2013 年双边贸易规模达到历 史最高水平（总额 285 亿美元，其中，中自哈进口 160亿美元，向哈出口125亿美元）。此后连续下降， 2014 年为 224 亿美元，2015 年只有 106 亿美元（中 自哈进口 51 亿美元，向哈出口 55 亿美元）。中哈贸易具有三个特点：

　　一是贸易结构呈现“垂直型”互补（主要为满足上下游产业链需求），不是“水平型”互补（主要为丰富品种和满足不同偏好）。贸易品种主要是 原材料、初加工、低附加值等科技含量较低的产品。 这由各自资源禀赋、产业结构和发展水平等因素决 定的。往往是贸易额越大，原材料出口国越容易产 生“原料附属国”等不满心理。

　　二是自哈进口主要是资源类商品，如油气、 矿产品、金属制品等，受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影响 大。对哈出口主要是劳动密集型产品，如服装鞋 帽、纺织品、金属制品、日用品、电器、塑料等 化工制品，受关税税率影响大。通过自回归—滑 动平均模型（ARMA），运用 1992—2014 年贸易 数据分析表明，在中国对哈出口商品结构中，劳 动密集型产品出口比重最大（2014 年占出口总额 的 65%），资源密集型产品保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 （占 2.5%），资本密集型产品呈现波动增长（占 33%）[3]，详见表 1。

　　表1 2015年中国新疆口岸对哈主要进出口商品情况统计表  

　　（单位：亿元人民币）

　　资料来源：《2015 年新疆口岸对哈贸易下降超过一项三成》，载乌鲁木齐海关官方网站 2016 年 1 月 26 日，http://urumqi.customs.gov.cn/publish/portal166/tab61950/info785495.htm

　　三是中国短期内难以取代俄罗斯在哈对外贸易 中的地位，这也是哈积极参加欧亚经济联盟的原因 之一。尽管中国连续多年是哈最大贸易伙伴，但无 论从成本还是消费偏好考虑，哈每年需要大量进口 的成品油、矿产品、化工产品、食品等关系国计民 生商品的主要来源地是俄罗斯，与此同时，每年大 部分工业制成品的出口地是俄罗斯。

　　二、“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光明之路”对接合作的成绩 

　　2015年5月8日，习近平主席在阿斯塔纳会见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时表示：“愿在平等互利基 础上，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同哈方‘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的对接，实现共同发 展繁荣；双方要继续抓好基础设施互 联互通大型合作项目，推动能源和金 融合作，深化人文合作，继续加强安 全合作。”纳扎尔巴耶夫表示：“哈 方支持中方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 愿成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重要伙 伴，做好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同‘光 明之路’经济发展战略的对接，加强 同中方在经贸、产能、能源、科技等 领域合作。”[4] 2015 年 9 月 29 日， 纳扎尔巴耶夫在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峰会上提出“大 欧亚”合作倡议，即“欧盟—欧亚经济联盟—丝绸 之路经济带”三者相结合的区域合作框架，旨在发 挥欧亚经济联盟纽带作用，建立一个从欧洲经欧亚 内陆直至太平洋的区域合作机制和区域大市场。由 此可以看出，中哈两国领导人均高度关注“丝绸之 路经济带”与“光明之路”实现战略对接，为两国 未来发展注入新的增长动力。

　　“光明之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互补性至少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基础设施项目互补，如 连接欧亚的交通走廊、油气外运管道、水利基础设 施等，均具有跨国意义。二是发展经济走廊沿线城 市群，塑造网络型经济增长点，带动沿线经济社会 发展。三是实现宏观经济稳定和经济结构调整互补。 借助大量固定资产投资刺激内需，实现稳定增长目 标，同时借助改善产业布局，实现经济转型和繁荣。

　　截至 2016 年底，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已 形成“一轴两翼”合作布局，主轴是周边重点国家， 西翼是非洲、中东和中东欧重点国家，东翼是拉美 重点国家。作为周边国家中落实“一带一路”的重 点国家，中哈在政治协作、战略合作、务实合作、 人文交往等领域合作均达到高水平[5]。“丝绸之路 经济带”与“光明之路”对接合作已取得的成绩主 要有： 一是双方顶层设计的战略对接。在“全面战略 伙伴”关系指导下，两国就“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光明之路”对接达成共识，先后签署《中哈关于 共同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谅解备忘录》、《中 哈关于加强产能与投资合作的框架协议》、《“丝 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对 接合作规划》。哈成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 最积极支持者。

　　二是建立和完善对接合作的工作机制。具体实 施工作的牵头部门分别是中方的国家发展和改革委 员会与哈方的国民经济部，外交部、商务部、交通部 等十多个部门参与其中，负责统筹协调两国合作规划。

　　三是产能合作进展顺利。截至 2016 年底，产 能合作“早期收获”项目清单共包括 51 个项目， 总投资额 268 亿美元，鼓励企业参与纺织、食品、 工程机械、汽车等传统优势产业以及新一代生物、 新能源及新材料等新兴产业发展。截至2016年初， 双方的汽车组装、聚丙烯项目已开工，阿斯塔纳轻 轨、钢铁、冶炼、水泥等领域十余个项目已启动。

　　四是基础设施建设稳步推进。交通方面的重点 项目“西欧—中国西部”公路（双西公路）哈境内 部分已大部分竣工，2017 年可实现全线通车，俄 罗斯段将于 2017 年初开始建设，并于 2020 年前建 成。另外，中哈（连云港）物流基地、连云港上合 组织国际物流园区、“霍尔果斯—东大门”经济特 区等物流基地建设已正式启用，霍尔果斯铁路口岸 开始运营。

　　五是金融支持力度较大，合作项目具有雄厚的 融资能力和资金支持。截至 2016 年底，两国已建 立的可以支持“一带一路”和中哈合作的开发性金 融机制主要有：1. 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资本 规模 1 000 亿美元，初始资金 500 亿美元；2. 丝路 基金，资本规模 400 亿美元；3. 中哈产能合作专 项基金，由丝路基金 2015 年出资 20 亿美元建立， 重点支持中哈产能合作及相关领域的项目投资。投 资项目由双方共同推荐，哈方负责落实本国相关优 惠政策，并协调各相关方解决合作中出现的问题， 确保项目落实；4. 中国—欧亚经济合作基金。由 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银行 2014 年 9 月共同发起 成立，总规模 50 亿美元，目标行业包括农业开发、 物流、基础设施、新一代信息技术、制造业等。

　　哈国国家财政和企业资金不足，需借助外部融 资或外部投入。中国虽资金雄厚，但企业出于盈利 和风险等考虑，对投资项目慎之又慎。为应对经济危机，哈国通过扩大财政投入，如基础设施、公用 设施、工业和农业项目等刺激总需求，保障经济增 速和就业。从哈“光明之路”计划可知，该计划的 核心是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交通、工业、能源、公 共事业、供水系统、住房、社会事业、农业），预 算总规模约 500 亿美元，其中中央预算 333 亿美元， 国家基金划拨 90 亿美元，还需要从国际金融机构 融资 90 亿美元。另外，哈政府要求萨姆鲁克—卡 泽纳国家福利基金（类似于中国的国资委）以国家 资本为杠杆，撬动更多资源，在主导项目的同时， 增加私人、外国企业和贷款等其他融资渠道（总体 比重由 2013 年的 54% 增至 70% 以上），降低项目 中的国有资产比重，以便让有限的国有资产发挥更 大作用[6]。

　　从中哈领导人讲话、企业活动以及民间期望值 看，未来两国的合作增长点至少有四个方面：

　　一是农业。当前，中国对哈农产品出口主要 是果蔬，粮食极少，每年只有几百吨，进口主要 是小麦和甘草。据乌鲁木齐海关统计，2015 年新 疆口岸出口果蔬23.9万吨，出口额达15.9亿元 人民币，主要贸易方式是边境小额贸易；出口主 体是民营果蔬企业 ；主要出口对象是哈萨克斯坦 （占 65%）和吉尔吉斯斯坦（占 23%）；主要出口 品种为苹果、柑橘、鲜桃、西红柿、干制香菇、蒜头、 辣椒、梨、葡萄等；出口时段分布具有明显季节 性，其中 9 月份出口量最小，12 月份出口量最大， 6 月份出口价格最高[7]。中国每年从哈进口甘草 约 3 万吨，总额 0.4 亿美元。自 2009 年 8 月签 署《中哈小麦贸易合作谅解备忘录》允许进口哈 萨克斯坦小麦至今，小麦进口量逐年增长，2015 年达 9.2 万吨，均价 1 464 元 / 吨[8]。由此可知， 如果实现哈农业部提出的每年对华出口小麦 100 万吨目标，如果中国在哈投资的农业园区建设顺 利，未来从哈农产品进口可大幅增加。另外，伴 随哈农业现代化改造，中国对哈出口农机产品数 量也有望增加。

　　尽管农业贸易规模不大，但农业合作意义重 大。哈全国约 755 万居民（约占总人口的 42%）生 活在农村，其中 138 万人从事农业生产。扩大农产 品出口关系哈农业和农村发展、居民就业和减轻国 家财政补贴负担等。对中国而言，扩大哈农产品进 口相当于节约国内的水资源和土地。2016 年中国 粮食单产量为 5 988.8 千克 / 公顷（小麦 5 327.4 千 克 / 公顷）[9]，如果依照小麦全生育期耗水量大约 在 3 750—4 500 立方米 / 公顷计算，每进口 1 万吨 小麦，相当于节省 1 670 公顷耕地和至少 625 万吨 水资源（大约相当于 15 万北京居民一年用水量）。

　　二是旅游。这是中哈领导人多次强调的合作领 域。伴随丝路文化的复兴与繁荣和边境基础设施改 善，丝路沿线旅游和边境国际合作区旅游亦逐年升 温。未来如果购物、休闲、医疗保健、人文历史、 个人自助游等特色旅游发展起来，相关的商贸、餐 饮、住宿、交通等由旅游合作带动的行业也有望大 幅提升。随着收入增长，中国出境游人数逐年增长， 2015 年出境旅游 1.26 亿人次，来华入境旅游 1.37 亿人次。伴随着中国发展和旅游设施完善，每年都 吸引大量哈公民来华旅游。相比之下，哈旅游资源 尚未有效开发。

　　据国家旅游局统计，2015 年来华旅游的哈国 公民共计 24.15 万人次（同比减少 30%），其中， 乘飞机 7.35 万人次，乘火车 1.01 万人次，乘汽车 11.96 万人次[10]。这其中的大部分人是利用游客身 份来新疆购物或从事商务活动的。来华休闲旅游的 人数不多，有 3 万左右，目的地主要是海南。

　　与此同时，据哈国家统计局数据，2011— 2015年，赴哈中国游客数量分别是12.83万、 15.42 万、20.51 万、22.86 万、11.17 万[11]。其中 大部分是新疆、甘肃和宁夏等西北地区的游客， 同样以商贸游为主。原本呈增长趋势的赴哈旅游 在 2015 年大幅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哈方收紧签证所 致。为吸引中国游客，哈国 2016 年决定给予中国 游客团体签证的便利，并于当年 8 月首先接纳 300 多名游客。哈政府预计此政策加上为繁荣 2017 年 阿斯塔纳世博会而出台的若干优惠措施，有望在 2017 年吸引 50 万中国游客赴哈旅游。即使按照人 均消费（吃住行游购）1 000 美元计算，也将为其 带去 5 亿美元营业收入。

　　三是能源。在传统能源方面，里海的卡沙甘油田（预计可采储量 13 亿吨）已于 2016 年 10 月恢 复生产并投入市场。而一旦进入稳产（初期年产量 约 370 万吨），不仅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 可获益（拥有 8.33% 股份），而且中哈原油管道的 油源将获得更高保障，从哈进口原油量有望进一步 增加。另外，中国广核集团有限公司与哈国家原子 能工业公司 2015 年 12 月签署《关于在哈萨克斯坦 设计和建设燃料组件制造厂和在哈萨克斯坦共同开 发铀矿的商业协议》，双方将在哈建设核燃料组件 厂，直接将谢米兹拜伊开采的铀矿加工成燃料组件 并供应中国市场。

　　四是基础设施和产能合作。产能合作会带动产 业“走出去”，刺激相关配套的设备设施出口，还 会培育相关市场，扩大市场规模和市场需求，从而 形成更大规模的经贸合作。2014年6月9日，哈 政府发布《工业发展国家纲要（2015—2019 年）》， 确定 16 个重点发展的制造行业，分别是：黑色冶 金、有色冶金、炼油、石化、食品、医药、工业化 学品、交通工具及配件和发动机制造、电气、农业 机械制造、铁路设备制造、采矿业机械设备制造、 石油炼化开采机械设备制造、建材、创新、航天工 业。2014年11月11日，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发 表 2015 年度国情咨文《光明之路——通往未来之 路》，宣布实施“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核心是 加强交通、工业、能源、公共事业、供水系统、住房、 社会事业、农业领域的基础设施建设。他认为：“历 史上，大中型城市都是沿丝绸之路而建。而现代， 道路两侧则孕育无限商机。在基础设施建设上首先 应该加强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各地区都应形成公路、 铁路和航空一体的紧密相连的交通网络。”哈政府 测评后表示，依靠国家道路建设可创造出 20 万个 新工作岗位，不仅扩大就业和提高收入，还会带动 水泥、钢铁、机械、石化、设备制造及相关服务领 域发展。以首都阿斯塔纳为核心的辐射全国各地的 公路、铁路和航空线路的交通网络，不仅将国家的 每一个角落与首都紧密相连，还可大大提高货物运输量，提升过境运输能力[12]。

　　中国推进“一带一路”过程中，已形成经济走 廊、互联互通、产能合作、工业园区、融资平台、 自由贸易区等多种配套方式。相比之下，当前与哈 的合作以产能和互联互通为主，未来可结合工业园 区建设，助推对接合作。工业园区的最大好处是方 便资源整合，既打造上下游产业链条，推动整个行 业发展，还可集合企业力量，与政府谈判获取更多 优惠政策，获得更多安全保障。

　　三、对接合作面临的挑战 

　　总体上，当前中哈“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光 明之路”对接合作面临的挑战主要有：

　　第一，基础设施瓶颈。即现有的交通和口岸等 基础设施的能力和效率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两国经贸 规模的提升以及合作成本的降低。除乌鲁木齐和喀 什两个国际空港外，截至 2016 年底，中哈已开通 运行的陆路口岸有五个（由南至北）：都拉塔、霍 尔果斯、阿拉山口、巴克图、吉木乃（见表 2）。 其中霍尔果斯、阿拉山口和巴克图口岸具有农产品 过境资质，都拉塔和吉木乃口岸主要以日用百货、 五金等零散货物为主，农产品不能过货。

　　表2??中国新疆与哈萨克斯坦口岸情况 

　　资料来源：2012 年 6 月 6 日签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政府关于中哈边境口岸及其管理制度的协定》。

　　从过货量看，口岸的原油管道已具备年输送 2 000 万吨原油能力，受货源影响，2010 年至今运 力保持在每年 1 100 万—1 400 万吨水平；已运行的 中土天然气管道 A/B/C 三线已具备年输送 550 亿立 方米运力，2010 年以来实际运力逐年提高，2015 年达到 2 193 万吨（约合 300 亿立方米），另外， 吉木乃口岸年进口哈天然气 5 亿立方米；铁路（包括霍尔果斯口岸和阿拉山口口岸）已具备货物换装 能力 4 000 万吨（2030 年可达 6 000 万吨），出入 境客运50万人次，其中霍尔果斯口岸1 800万吨 （2016 年 6 月正式运营），阿拉山口口岸 2 200 万 吨（2013 年进出口过货总量达到 1 775 万吨）；公 路口岸年进出口运力2010—2015年维持在120万— 150 万吨水平。从口岸基础设施看，中哈边境口岸 的年实际过货运输能力与现有设计能力之间仍有差 距，提升空间较大，其中原油输送量可增加 600 万 吨，天然气输送量可增加 250 亿立方米，铁路货运 可增加 2 000 万吨（霍尔果斯口岸刚刚运营），公 路运输潜力巨大，另外，因国际汽车运输标准的轴 重等条件限制，中哈间的国际公路运输基本由哈方 车辆经营。

　　第二，市场瓶颈。首先，市场规模有限。中亚 五国总面积约 400 万平方千米（哈萨克斯坦 272 万 平方千米），总人口约 6 000 万人（哈萨克斯坦约 1 800 万人）。伴随现代工业发展，先进设备的生 产能力更趋强大，这意味着，相对人口数量而言， 如果哈国非资源领域工业发展规划顺利实现（加工 业、制造业、高新技术等），其巨大产能不仅哈国 自身，可能整个中亚市场都无法消化，需要外部市 场支撑，如亚太地区、欧洲等，尤其是中国、俄罗 斯。这也是哈萨克斯坦积极寻求参与区域一体化合 作机制的原因之一。其次，哈萨克斯坦成本低、利 润大的优质资源早已被大公司瓜分，石油、电力、 基础设施等因为私有化已被西方大公司控制，现在哈萨克斯坦政府留给外商投资的项目都是急难险重 项目，开发成本和难度都较大、盈利前景弱的项目。 经历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和 2013 年至今的新一轮 经济不景气，哈萨克斯坦推出新一轮私有化纲要， 旨在增加财政预算，减少财政负担，但私有化的条 件较严格，法律和社会情绪对合作伙伴的资质、资 金、环保、劳工等要求越来越多，外资进入门槛提 高，可选择的合适投资对象实际上并不多。

　　根据哈政府 2015 年 9 月 30 日发布的《2016— 2020 年私有化方案》，计划通过上市或招标拍卖， 到 2020 年将国有资产比重降到 15%（即经合组织 成员国平均水平）[13]。除个别隶属于内务部、卫生 与社会发展部、投资与发展部、能源部、财政部等 中央国家机关的附属企业外，私有化对象主要是巴 依杰列克集团（涉及直属企业及其子公司共 8 家）、 哈萨克斯坦农业集团（涉及直属企业 4 家）和萨姆 鲁克—卡泽纳国家福利基金的下属企业（涉及直属 企业及其子公司共 106 家）[14]。

　　第三，规则瓶颈。即两国的法律法规、技术标 准、认可认证等存在较大差异。尽管中哈都是世贸 组织成员，都推崇欧美等国际主流规则和标准，但 鉴于历史原因，双方的市场规则和标准体系仍较难 协调统一，在一定程度上阻碍双方的投资和贸易增 长。独联体国家主要参照俄罗斯标准（基本继承苏 联标准），与当前流行的欧美标准既有相同的地方， 又存在明显差异。中国企业进入独联体国家市场时， 需与对象国的标准进行比对，调整产品的技术指标 体系，以便适应对象国要求并获得对象国相关部门 批准。为此，需要中国企业组织专用人才进行标准 的收集、翻译、比对、修改，甚至重新设计产品等。 再比如，在项目审批、物流、通关、资金回国等方 面，中哈要求不一，每个环节均需分别对待，费时 费力。另外，劳务签证手续复杂且时间长，也在一 定程度上阻碍企业投资，阻碍企业或项目运行中一 些技术问题的及时解决。当前，中哈投资协定主要 采用“正面清单”模式，两国正商签新版投资保护 协定，支持有实力的企业赴对方投资。这也是中国 愿与周边国家发展自贸区的原因之一。

　　第四，资源环境瓶颈。哈全境处于平原向山地 过渡地段，境内多平原和低地，约 60% 的土地为沙 漠和半沙漠，平原主要位于北部地区，是粮食主产 区，荒漠和半荒漠主要位于中部和西南部，被广泛用作季节性畜牧农场，东南部地区的山地草场则被 用作夏季牧场。从现有资源看，水资源约束是未来 影响中哈投资合作的难题之一，中国企业不宜在哈 投资高耗能和高耗水行业。哈政府 2014 年发布的 《水资源管理国家纲要》认为，参照该国 2012 的 发展速度和用水规模，加上气候变化因素，并假设 与邻国签订水量划分协议（即上下游国家公平合理 地利用跨界水资源），预计到 2040 年，哈国内每 年地表径流量将减少 114 亿立方米（境外流入的水 量从 447 亿立方米减少到 326 亿立方米，其中从中 国每年减少 77 亿立方米）。届时，哈全国可实际 利用的水资源仅能满足一半的耗水需求，即缺水 122 亿立方米。尽管其中 110 亿立方米可通过国内 措施消化，仍有 10 亿立方米无法解决。

　　第五，世界经济环境总体不景气。从 2013 年 国际原油价格下跌开始的新一轮经济衰退对中哈均 造成严重影响。两国对外贸易对欧美市场均依赖较 大，在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下降和欧美市场需求萎缩 的夹击下，中哈经济均呈现国内需求不振、出口乏 力、增速下滑、货币贬值、对外贸易规模下降等挑战。 哈萨克斯坦对国内经济形势的判断亦从 2014 年的 “遭遇困难”逐渐变为“陷入危机”。从 2016 年起， 尽管出现触底反弹，但增长依然乏力（2016 年国 内生产总值增长 1%）。可以说，国内需求不振是 当前影响两国贸易的重要因素。2014 年之前，中 哈进口和出口贸易总体呈上升趋势，且进出口总量 保持增长势头；2014 年之后，两国贸易额呈下滑 趋势，不仅是商品价格下降，大部分商品的实物量 也下降。

　　第六，欧亚经济联盟。自 2015 年 1 月 1 日欧 亚经济联盟正式启动运作以来，欧亚经济联盟已有 五位成员（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亚美 尼亚、吉尔吉斯斯坦）。2015 年 8 月吸收吉尔吉 斯斯坦为正式成员后，欧亚经济联盟重新修订进口关税税率，自当年 9 月 1 日起，对非成员的进口关 税税率平均水平由原先的 8.74% 降至 8.18%，加权 平均关税率由 5.8% 降至 5.3%。税率修订涉及 4 061 类商品，约占联盟商品目录总量的 41%，降幅较大 的商品主要涉及农产品、机械、轻工、木材加工、 黑色和有色冶金[15]。这意味着，伴随联盟关税降低， 所有进口到联盟境内的商品价格均下降，使得早先 具有低价优势的中国商品的价格优势变得越来越 弱，竞争压力加大。

　　第七，哈对主权格外珍视，“中国威胁论”仍 有一定市场。自苏联解体至今，哈独立时间只有 25 年，对来之不易的独立与主权非常看重和敏感， 对经济效益和国家利益的评估和判断也与大国不 同。一方面，哈担心中国资金和技术力量太强大， 本国企业和商品无法同中国竞争，因此始终不敢向 中国大幅度开放。从其对华签证极其严格等现象中 便可窥一斑。另一方面，哈通常借助“大国平衡” 策略，与所有大国保持友好合作关系，以此维护自 身安全和利益，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哈合作规 模。哈优势资源有限，为平衡大国关系，哈将本国 资源“平衡地”在大国间分配，不让任何大国独享， 比如开采和销售油气和铀矿等自然资源、选择国企 私有化的战略伙伴、确定一体化方向和内容等。

　　四、合作时宜注意的事项 

　　在总结前期经验教训的基础上，中哈对接合作 宜注意的事项主要有：

　　第一，更多发挥中小企业作用，尤其是西部的 企业。从中亚国家现实环境看，尽管各国的投资环 境（营商指数）不断改善，但市场风险依然很大。 从实际签约合同看，进入中亚市场的中国企业以大 型国企为主，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只有大国企 有能力应对中亚市场风险。大型国企凭借其人脉资 源、资金和技术实力、产业链条优势等，通过“大 投入、大产出”的方式，打败竞争对手赢得竞标， 或降低成本，确保盈利。因中国的央企规模远远大 于中亚国家的企业，如果对接合作与产能合作总是 以央企为主，往往会因实力差距巨大而影响合作效 率，甚至有时给外界留下“中国企业狂傲”的印象。 实践证明，规模实力相差不大、共同语言和共同利 益相对较多的企业间更容易合作，通过规模稍小的中国企业参与合作，有利于进一步夯实中国与中亚 国家的合作基础。

　　第二，避免使哈陷入“在中俄两国间选边站队” 的两难境地。对中国来说，从当前地区力量格局看， 中俄合作的战略利益更大，两国在中亚地区拥有更 多共同利益。中国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和俄罗斯主导 的欧亚经济联盟之间同样合作大于竞争。中俄应向 包括哈在内的中亚国家清楚传达信息，避免中国与 中亚国家的合作项目被贴上政治标签，防止被区外 部分势力挑拨离间，成为政治斗争或民粹主义的关 注目标。对哈而言，无论是欧亚经济联盟还是丝绸 之路经济带，均有各自优势，可给哈带来不同的好 处。哈既是欧亚经济联盟成员，享受与俄一体化的 好处，又可借助中国“一带一路”的便利条件，开 拓中国市场。中俄两大市场对哈而言不是非此即彼， 决不能出现类似俄罗斯与欧盟在乌克兰那样的竞争 现象，避免将哈变为“第二个乌克兰”。

　　第三，将中国西部（尤其是新疆）作为核心区， 发展中国西部、南亚、西亚、中亚和俄罗斯基础设 施互联互通。将中巴经济走廊同中国—中亚经济走 廊及中国内陆经济相互衔接，将通往南亚的中巴铁 路（计划中）同中吉乌铁路（计划中）、阿拉山口— 乌斯季卡缅诺戈尔斯克铁路、霍尔果斯—阿拉木图 铁路等在新疆相连，使新疆（而不是阿富汗）成为 连接中亚和南亚的枢纽，成为欧亚大陆腹地的交通、 能源管网（油气管道和电网）、物流、贸易、金融 和文化中心。换句话说，在支持哈发展过境运输潜 力和本土工业的同时，宜推动边境两侧共同发展， 避免出现大规模产业转移，弱化新疆自身产业。

　　第四，提升对接档次。从哈萨克斯坦已出台的 国家发展战略可知，“2050 年战略”是哈第一层 次的国家战略（目标是进入世界前30强国家行列）， 与中国的“两个一百年”属于同一级别，都是当前 国家最高发展任务目标。《第二个工业发展纲要》 《“光明之路”计划》《国家建设百步计划》以及 尚在执行过程中的若干“2020 年前战略”，如《生 产力 2020》《出口 2020》《投资者 2020》《农业 2020》《2020年前商业路线图》等，都属于第二层次，是“2050 年战略”的组成部分和具体落实措施。 与中国的“十三五规划”“一带一路”及《京津冀 协同发展规划纲要》《中国制造 2025》等属于一 个级别。如果将“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光明之路”

　　计划对接升级为“2050 年战略”与“中国百年梦” 对接，打造命运共同体，则可进一步扩大合作领域， 与两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相匹配。

　　注释： 

　　[1] 根据商务部 2016 年度《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整理， 商务部“走出去”服务平台，http://fec.mofcom.gov.cn/article/gbdqzn/

　　[2] 《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 21 世纪合作战略》，（二） 经济领域，载新华网 2006 年 12 月 20 日。http://news.xinhuanet.com/ world/2006-12/20/content_5513564.htm

　　[3] 王秋红、黄蕊：《中国对哈萨克斯坦出口商品结构变动趋势预 测——基于 ARMA 模型》，载《兰州交通大学学报》2016 年第 4 期。

　　[4] 《习近平同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举行会谈》，载新华 网 2015 年 5 月 8 日， 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5-05/08/ c_1115214175.htm

　　[5] 《中哈确定产能与投资合作第九轮早期收获项目清单》，载《中 国经济导报》2016 年 10 月 12 日。

　　[6] АО ?Самрук-?азына? с 2014г. меняет подходы к управлению дочерними компаниями и осуществлению инвестиционной политики， http://sk.kz/event/view/194

　　[7] 《2015 年新疆口岸果蔬出口量跌价扬》，载乌鲁木齐海关官方网 站，http://www.customs.gov.cn/publish/portal166/tab61932/info785522.htm

　　[8] 《2015 年新疆口岸粮食进出口量价齐跌》，载乌鲁木齐海关官方 网站 2016 年 1 月 26 日，http://www.customs.gov.cn/publish/portal166/ tab61950/info785525.htm

　　[9] 《国家统计局关于2016年粮食产量数据的公告》，载中国 国 家 统 计 局 网 站 2016 年 12 月 8 日，http://news.xinhuanet.com/ politics/2016-12/08/c_129395608.htm

　　[10] 《2015 年 1—12 月来华旅游入境人数统计（按入境方式分）》， 载国家旅游局网站2016年1月18日，http://www.cnta.gov.cn/zwgk/ lysj/201601/t20160118_758404.shtml

　　[11] Статистический сборник ?Туризм Казахстана 2011-2015?， Астана 2016.2.4.Количество посетителей по въездному туризму.

　　[12] 参见纳扎尔巴耶夫总统 2014 年 11 月 11 日发表的国情咨文《光 明之路——通往未来之路》。俄文资料，就提供俄文即可。

　　[13] Постановление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 Республики Казахстан от 30 декабря 2015 года № 1141 ?О некоторых вопросах приватизации на 2016 - 2020 годы?.

　　[14] Акционерное общество ? Информационно-учетный центр?， реестр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имущества，Комитет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имущества и приватизации Министерства финансов Республики Казахстан，Вторая волна приватизации，Передача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имущества и активов квази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сектора в конкурентную среду，перечень объктов продажи утвержденный постановлением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 РК от 30 декабря 2015 года № 1141，https://e-auction. gosreestr.kz/p/ru/auction-infos/second-wave

　　[15] Центр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й торговли Москвы，?ЕАЭС снижает импортные пошлины по обязательствам России в ВТО?，Сентябрь 2015，http://wtcmoscow.ru/upload/iblock/c15/c1575254e87bd66a00f97e eba2a27a24.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