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普京宣布在顿巴斯地区展开特别军事行动，俄军大举攻入乌克兰，预示着俄罗斯与乌克兰关系的彻底破产。2月25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宣布与俄罗斯断交，自此苏联解体30年后，两国彻底“离婚”。

　　乌克兰与俄罗斯断交预示着双方成为正式的敌人 

　　虽然在2014年的乌克兰危机后，两国关系就处在较为紧张的状态，俄罗斯占领了克里米亚半岛，并且支持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的自治。乌克兰对俄罗斯的行为痛恨不已，但为了避免乌东部冲突的失控，基辅继续保持了与俄罗斯的外交关系。但是，乌克兰议会在2018年1月通过《顿巴斯问题国家政策要点法案》中，仍然将俄罗斯称为“侵略者”，但两国始终没有断交，因为只有保持外交关系，基辅才可能与莫斯科继续关于顿巴斯地区冲突的外交谈判。在德国和法国的调停下，俄罗斯与乌克兰在2014年和2015年两次签署了明斯克协议，确定了通过政治改革的方式解决乌克兰东部冲突。但由于乌克兰政府未能切实落实该协议，而是将解决乌克兰东部冲突的希望寄托于加入北约和欧盟，希望借西方的外交和军事支持迫使俄罗斯后退。因此，俄罗斯与乌克兰陷入了长达7年的外交博弈和对抗。从波罗申科政府到泽连斯基政府，乌克兰政府都将加入北约作为解决顿巴斯冲突的重要方向，而落实明斯克协议成了诺曼底谈判的“由头“，双方围绕“先改革，还是先撤军”进行了多年的外交谈判。尽管德国和法国进行了多次斡旋，始终未能劝说乌克兰落实协议。由于需要就落实明斯克协议进行谈判，乌克兰也始终不敢撕下最后的“脸皮”，与莫斯科保持“代办级”的外交关系。

　　乌克兰与俄罗斯断交意味着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彻底破裂 

　　莫斯科与基辅宣布“离婚”，受影响的不仅有当事人，还有站在乌克兰背后的“家长”。自2014年2月出现政权更迭以来，乌克兰完全倒向西方。基辅实际上已经听从西方对其进行指导和帮助。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成为乌克兰经济发展和国家安全上最大的靠山。因此，俄罗斯与乌克兰关系就成为观察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晴雨表”。拜登执政以后，俄与西方关系紧张有所升级，美国扩大了对俄施压的力度，同时扩大了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规模。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强力支持下，泽连斯基落实明斯克协议的动力更加放松，乌克兰加快了加入北约的进程。2021年8月，泽连斯基访问美国，将加入北约作为工作的重点，多次公开要求西方给予乌克兰“准信”。在乌克兰的努力下，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立场开始松动，在2020年给予乌克兰准成员国地位——北约能力增强伙伴国。执行明斯克协议谈判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诺曼底四国会晤机制也一度停摆。普京认识到，政治解决乌克兰东部冲突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于是改变了与乌克兰打交道的方式。2021年3月，俄罗斯第一次在乌克兰边界地区大量集结部队，频繁举行军事演习。2021年6月16日，美俄首脑在日内瓦举行面对面的会晤，就启动俄罗斯与北约战略稳定谈判，就乌克兰加入北约问题、战略安全稳定等问题进行磋商。但是，双方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北约反而加强在黑海地区的军事施压。2021年6月24日，英国派遣驱逐舰在黑海地区抵近侦查，威胁俄黑海舰队基地，迫使俄空军采取实弹射击警告。此次事件发生在美俄首脑会晤不久，说明俄罗斯与北约实际上未能达成一致，双方在黑海地区的军事博弈进一步升级，显示北约不打算在乌克兰后退。于是，在2021年9月，俄罗斯再次在乌克兰边界地区大量集结军队，军队规模和军演规模都明显高于上次，再次将美国和北约逼到谈判桌前。2021年12月，俄罗斯正式向北约提出安全保障条约草案，双方启动新一轮的安全对话。俄罗斯在草案中明确提出，北约不能接纳乌克兰加入，北约放弃扩大，以及撤回1997年前的军事部署。但是，美国和北约未能积极回应俄罗斯的核心诉求，致使俄罗斯通过外交解决乌克兰安全危机的努力再次失败。乌克兰是俄罗斯与北约战略安全博弈的主战场，普京宣布对乌克兰宣战就意味着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完全破裂。

　　难以割舍的斯拉夫兄弟民族 

　　据12世纪成书的罗斯编年史《古史纪年》记载，早在6至7世纪，东斯拉夫人就生活在东欧平原上的德涅斯特河流域和第聂伯河流域，后来逐渐扩散到黑海北岸的大部分地区。9世纪，东斯拉夫人建立了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基辅罗斯。东斯拉夫人是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共同的祖先。他们都继承了东斯拉夫人的语言、宗教、文化和历史记忆。

　　16世纪的乌克兰大部分地区处于波兰大公国的统治之下，第聂伯河哥萨克成为波兰贵族对外扩张的雇佣军。1648年，哥萨克首领赫梅利尼茨基因不堪波兰贵族的压迫，长时间申述无门，愤然率领8000名哥萨克起义，起义军迅速控制了乌克兰全境并攻占基辅城，赫梅利尼茨基成为全乌克兰统领。后来由于波兰国王的镇压，赫梅利尼茨基选择向沙皇俄国求援，双方在1654年签署了俄乌合并的《佩列亚斯拉夫条约》。至此，两个东斯拉夫民族走到一起。在随后的三百余年里，乌克兰人经常与俄罗斯人之间发生矛盾。乌克兰农民经常起兵反抗沙俄的压迫，俄国历史上几次著名的农民起义都是乌克兰农民发动的。如1606年秋，第聂伯河盆地和伏尔加河中下游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博洛特尼科夫起义，沉重地打击了沙皇俄国的农奴制。1773年，顿河哥萨克普加乔夫在乌拉尔河畔雅克镇率领80名哥萨克人发动了武装起义。虽然这些农民起义很快被沙皇镇压下去，但似乎并没有影响沙皇俄国对乌克兰贵族的信任。沙皇俄国时期，很多乌克兰人担任政府高官，乌克兰人还占据俄罗斯东正教教会的大部分高级神职。苏联时期，各民族在政治上更为平等，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少数民族在担任苏联的最高领导人。格鲁吉亚人斯大林领导苏联搞社会主义建设，带领苏联打败法西斯赢得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俄罗斯人赫鲁晓夫在担任苏联领导人时将克里米亚半岛划归乌克兰加盟共和国，紧随其后的是乌克兰人勃列日涅夫也担任国家领导人。可以说，俄罗斯从来没拿少数民族当“外人”，而少数民族领导人也创造了苏联的辉煌历史。

　　俄罗斯与乌克兰断交是两个国家关系的破裂，但却无法割裂两国人民的感情。毕竟人民是永恒的，政府和领导人是定期选举轮换的。因此，俄罗斯与乌克兰“离婚”的阵痛在短期内会让大家感到惋惜，但不排除会“再续前缘”。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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