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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系统下的多中心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
2021年10月17日 来源:《欧亚经济》2021年第5期 作者:肖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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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从中亚经济发展的进程来看,建立市场经济的条件基本形成后,出口导向型成为中亚国家普遍选择的发展战略。随着出口导向型经济的发展,中亚国家经济依附也逐步多元化,从单一中心转向多中心,即全球中心、地区中心和国家中心。通过运用合作博弈论中地形理论、集中比较与统计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发现,多中心对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具有较强的促进作用。全球中心是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前提,中亚经济对其依附水平仅次于国家中心。全球中心促使中亚国家制度变革、选择市场化并融入世界经济。地区中心是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中亚对东亚的依附水平要高于西欧和北美,但西欧的潜力巨大,因为它能弥补中亚对资金、技术和市场的需求。国家中心是经济增长基础,是目前中亚经济依附水平最高的中心。中亚“有限接触或融合”的合作策略既维持了与传统依附国的关系,又增加了区域经济合作的凝聚力。作为边缘地区,中亚经济增长离不开对多中心的依附,多中心也会激励中亚经济形成自己的特色。在数字化世界中,中亚国家的边缘地位在时空上会有所改善,但依然会在资金和技术上依附多中心,从而实现经济增长。

  关键词: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多中心;边缘地区

  作者简介:肖斌,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政治学博士

  基金:中国社会科学院2019~2021年创新工程项目《欧亚地区战略态势》

 

  全球共有44个国家被国际社会认定为内陆国家,中亚是内陆国家分布最集中的地区之一。中亚位于欧亚大陆中枢,是连接欧洲和亚洲的枢纽。但是,无论从经济空间还是从全球价值链来看,中亚在全球经济格局中属于边缘地区。在既有研究中,边缘地区通常指世界经济体系中生产低级商品(即生产这种商品的劳动报酬较低)的地区【1】,而发达国家占据国际分工的中心地位,形成中心地区。

  依附概念在讨论拉丁美洲不发达与发展的问题中产生【2】,但能应用于分析中亚经济的依附状态。受空间位置、经济结构和商品所限,中亚地区经济对外贸易渠道狭窄,紧密地依附在少数贸易伙伴身上且处在全球价值链的低端,属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EMDE)。根据世界银行2021年1月公布的《全球经济展望》报告,预计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在2021年的增长率为5%,中亚地区的增长率低于其平均水平并将温和复苏,预计2021年增长3.3%,2022年增长3.8%。若按国家细分,哈萨克斯坦2021年增长2.5%,2022年增长3.5%;塔吉克斯坦2021年增长3.5%,2022年增长5.5%;乌兹别克斯坦2021年增长4.3%,2022年增长4.5%;吉尔吉斯斯坦2021年增长3.8%,2022年增长4.5%【3】。与拉丁美洲、南亚、中东北非、撒哈拉以南非洲等边缘地区相比,2021年中亚经济增长预期略低于拉丁美洲(3.7%),与南亚持平,高于中东北非(2.1%)和撒哈拉以南非洲(2.7%)。

  对于中亚地区经济增长的原因,研究者大都认为是自然资源、物质资本、科学技术和人力资源共同作用的结果,但除自然资源外,其余要素在中亚国家的优势并不突出。对此,本研究的核心问题是:地处边缘地区的中亚如何实现了依附性增长?

 

一 文献回顾

 

  在国际经济体系中,中亚地处边缘地区,但中亚地区国家又属于转型经济国家。因此,对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文献回顾需要从体系和单元两个理论层次进行分析(即通则与个案解释相结合),这样不仅有利于更好地在不同理论体系中理解中亚地区经济依附性增长,也为文中提出的主要观点做理论铺垫。

  在体系分析中,研究边缘地区经济的出发点是:世界经济的演进是不均衡的,财富和经济活动大量集中在中心地区,而边缘地区在资金、市场和技术上紧密地依附于中心地区。于是,探索边缘地区经济增长问题便成为国际政治经济学关注的内容之一,并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研究发现。

  (一) 以国家为中心的“可发展国家理论”

  相对典型的观点有以下几种。

  1.与发达经济体相比,欠发达国家的政府更需要在经济活动中扮演活跃的干预者角色。在大多数亚非拉国家,政府作为一个重要和活跃的经济行为体进行着各种模式的经济干预。在一些发展中国家,政府的经济角色与快速工业转型和促进平等联系在一起。在另一些国家里,政府与官僚们将社会的经济资源窃为己有,不但没有激发经济增长,而且还帮助财富向不事生产的精英转移。还有一些发展中国家,政府干预功过参半:政府帮助解决了一些重要的经济问题,但与此同时漏掉了另一些经济问题,并且制造了新的问题。组织和运用国家权力的方式对全球边缘地区工业化速度和模式有着决定性的影响【4】。

  2.注重对外开放与国家增长的关系。政策制定者必须关注经济增长的基础性因素——投资、宏观经济稳定、人力资本和良好的政府治理方式,不要让国际经济一体化支配他们对发展问题的思考。在此基础上形成三个命题。一是开放本身并不是一种可以依赖的、能促进经济持续增长的机制,决定经济增长的基础因素是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的积累和技术进步,开放有助于这些基础因素的出现;二是开放将可能产生使国家间收入和财富差距扩大的压力,因为贸易和投资自由化增大了发展中国家对技能的需求,受益者恰好是具有高技能和高报酬的人;三是开放会使许多国家在遭遇可能引起国内冲突和政治动荡的外部冲击时变得不堪一击,这些国内冲突和政治动荡不仅对本国有害,而且还会进一步延长和扩大外部冲击所产生的影响,一国无论其贸易导向或经济质量怎样,都不能完全躲避冲击的影响,因此,让开放发挥作用是国家应对世界经济波动的关键组成部分【5】。

  (二) 强调市场全面发挥作用的国际贸易增长诱发论

  该理论强调,建立在自由贸易、专业化和国际分工基础上的相互依存的世界经济促进了国内经济的发展。商品、资本和技术的流动提高了资源配置的最佳效果,从而使发展从发达国家传向不发达国家。贸易可以起到“经济增长的发动机”作用,因为欠发达国家借助贸易可以获得资本和技术并进入世界市场。在市场的作用下,经济发展的许多要素已从世界经济中发达的中心地区扩散到外围的欠发达国家。这种扩散的速度和方向取决于经济因素,对外贸易的数量、条件和构成,国际货币的结构【6】。在支持新自由主义的学者看来,欠发达国家未能适应国际市场的变化,一切源于它们选择的国家制度。在这种理论取向的驱动下,国际金融机构及学者出台了一系列针对拉丁美洲和东欧国家的政治经济学理论,统称为“华盛顿共识”【7】。

  (三) 把发展问题归咎于世界经济体系的中心—边缘论和依附论

  不发达理论认为,欠发达国家经济畸形和不发展是世界市场经济运行中的固有特征。国际体系与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积累方式之间不只是相互依存关系,它们还是一个统一体。一个国家推行的经济贸易政策取决于它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系中的地位。不仅处于中心地带的拥有生产力优势的霸权国支持自由贸易,那些处于边缘地带的国家也同样拥护自由贸易。没有完全处于中心地带的国家和半边缘地带的国家努力想向中心地位靠拢,它们一般都是政府主导型经济,采取的是保护主义政策【8】。20世纪70年代,为了寻找富国与穷国之间的差距,修正发展理论对欠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认识,依附论兴起。依附论提出,发展理论强调的是欠发达国家中阻碍经济增长的国内因素,而依附论考察的是国内外因素的相互作用。在依附论看来,无论怎样,依附状态导致依附国处于落后和受主导国支配控制的局面。技术、贸易、资本和社会政治方面的优势是主导国能够支配依附国的条件。依附的基础是国际分工,在国际分工中某些国家的工业获得发展,同时限制了另一些国家的工业发展,使后者受到由世界统治中心控制的增长条件的制约【9】。从世界经济本质来看,依附论的分析方法和分析范畴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并得到现实主义阵营的部分认可。与此同时,现实主义阵营学者对依附论也提出批评,实际上,欠发达国家的依附性和脆弱性“恰恰是由于它们的落后造成的,而非依附和脆弱造成了它们的落后”。同时也由于它们是“强国世界里的弱者”。它们的困难来自国内的低效率,而不是对外部世界的依赖【10】。

  上述理论都适用于解释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例如,以下要素在中亚经济增长中都发挥着关键作用:经济制度中的国家资本主义成分、对外开放中政府的主导作用、市场经济(或通过改革发展市场经济)比例、解决国内低效率的治理水平、协调与俄罗斯和其他经济体的经济关系等。以中亚地区市场经济水平最低的土库曼斯坦为例,为了促进经济增长,土库曼斯坦政府主导了一系列经济改革,包括发展多元经济结构、促进对外贸易和国际金融合作、向数字经济过渡和促进私营经济发展等【11】。当然,我们也要看到,土库曼斯坦仍需要更有效的改革、继续推动经济结构的多元化、消除对私营部门发展的限制、改善营商环境和发展人力资本等,为经济增长释放更多的活力。

  在单元层面,学界对中亚地区经济增长的研究大都集中在资源开发、产业结构和外国直接投资等议题上,从依附角度分析中亚地区经济增长的研究不多见。原因是按照地区经济体的标准来衡量,中亚地区还有非常大的差距。不过,若从空间经济、经济史和政治联系来考虑,中亚可看成对外依赖较强、组织松散、社会经济联系密切的“准地区经济体”。针对中亚经济体的经济增长问题,学界提出以下观点。

  中亚地区经济增长取决于该地区经济体参与全球价值链的能力。针对这一议题,亚洲开发银行的经济学家提出五点建议:一是中亚国家需要加快区域一体化进程,通过内部的生产网络促进区域内贸易,增加价值,带来成本和效率上的收益,吸引外国资本投入;二是通过中亚区域经济合作计划(CAREC)和倡议加强贸易合作,提高地区对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度;三是通过政策支持促进中小型企业的国际贸易活动,据亚洲开发银行统计,2018年在中亚大约有40%以上的贸易融资申请被金融机构拒绝;四是提升经济体的经济自由度指数;五是采取有效的措施使经济和贸易组合向多元化发展,降低对石油和矿产品的依赖,使加工业和服务业具有较好的发展潜力【12】。

  对于中亚地区经济增长的原因,有研究者认为来自四个方面:一是乌兹别克斯坦改革增加了中亚地区的连通性和贸易自由,促进了中亚地区的出口和投资,改善了中亚农业、制造业和商业的条件;二是中亚地区基础设施随着“一带一路”的发展而发展,并推动中亚地区农产品出口增长了9%、食品加工业出口增长了17%、外国直接投资增长了7%以上;三是与南亚地区加强了经济联系,为出口和服务贸易多元化增加了路径;四是地区性挑战增多,中亚国家间合作意愿增强【13】。建设交通、通信和能源等“硬”基础设施的同时,中亚国家还要同步建设“软”基础设施,具体实现路径包括善治、公平有效的税收制度、鼓励私营部门竞争、有效的国家—私人伙伴关系和有助于企业发展的政策等【14】。

  综上,以地区经济体为视角讨论中亚地区经济增长的研究相对有限。这是因为,一方面,中亚地区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研究者的兴趣不足;另一方面,中亚不是一个活跃的地区经济体。此外,尽管学界对欠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理论有较好的研究基础,但这些理论并没有受到从事中亚经济研究学者的重视。加上缺乏对中亚国家政治和社会的深入了解,研究者通常把自己的研究聚焦于国家间的双边互动,诸如贸易互补性、中国新疆与中亚国际经济贸易关系、合作优势(农业和能源)、金融合作和“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等方面【15】,对地区层面增长的原因没有进一步讨论。

 

二 中亚的依附性增长:复杂系统下的多中心依附

 

  在近30年的发展进程中,中亚地区社会经济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发展(见表1)。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尽管中亚社会经济在2020年有所衰退,但国际金融组织对中亚经济增长还是保持了乐观预期【16】。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世界银行数据(https://data.worldbank.org.cn/country)和EIU国家数据《土库曼斯坦报告》(http://country.eiu.com/FileHandler.ashx?issue_id=9505934 78&mode=pdf)制作。

 

  (一) 复杂系统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

  研究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需要从复杂系统入手,这是提高研究结论可信度的基础。国际政治经济体系由一个或多个系统组成,这些系统是静态的,也有可能是动态的。在动态系统中,组织关系或松散或紧密,或稳定或不稳定,并对负反馈作出不同的回应。尽管系统内部存在相互依存关系,但是每个系统都有自己的边界。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能够发现,与国内政治经济体系相比,国际政治经济体系属于复杂系统,它在自助的国际体系下涉及的不可控变量更多。作为研究对象,复杂系统从自然科学中的混沌理论演进而来,特指由许多可能相互作用的要素所组成的系统。系统之所以复杂,是因为要素关系所产生的不同特性,例如,非线性、涌现、自发秩序、适应和反馈循环等。复杂系统可能具有以下特征:连锁性失效,开放系统,系统有记忆,套叠系统,多样性的动态网络,产生涌现现象,非线性和反馈循环【17】。尽管上述特征不会同时在中亚地区出现,但若折射到中亚地区,可以发现有多个复杂系统特征存在,比较突出的有以下几个特征。

  1.区域生态问题将引发连锁性失效

  地区生态环境危机是影响中亚经济增长最大的挑战。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中亚地区气候呈现暖湿的变化趋势:一方面,降水有所增加,但无法抵消因为冰川加速融化带来的水资源总量减少;另一方面,降水更多地集中在冬季,夏季炎热,地表水蒸发量大【18】。在中亚水资源总量减少的同时,咸海流域人口快速增加,生态环境过载严重。地处欧亚大陆腹地的咸海流域占地176万平方公里,占中亚地区面积的37%,包括锡尔河、阿姆河、捷詹河、木尔加布河和卡拉库姆运河(连接阿姆河、捷詹河和木尔加布河)等水系,人口大约占中亚总人口的42%以上。若生态环境不能改善且人口持续增加,将产生连锁性失效的问题,导致资源耗竭、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停滞。

  2.开放系统形成的前提是经济自由

  当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时,社会的系统性开放就变成欠发达国家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必要条件,蓬勃的市场经济促进了开放社会的稳定,竞争激烈的市场为经济长期繁荣提供了条件,从而促进了社会组织的稳定【19】。中亚地区经济自由度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但国家间差异较大。与2011年相比,中亚国家经济自由度的全球排名都有明显提高,这意味着中亚经济增长速度和繁荣水平不断向好,其中哈萨克斯坦经济自由度表现最好,乌兹别克斯坦进步最大(见表2)。但是,若在中亚国家之间比较,经济自由度水平差距较大,最高与最低在全球排名相差133位(根据2021年数据)。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中亚国家间在贸易政策、政府财政开支、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货币政策、资本流动和外国投资、银行业和金融业、工资和物价、产权、规制、非正规市场活动等十大领域上的差距非常显著。

  

  资料来源:美国传统基金会,https://www.heritage.org/index/ 注:数值区间:1~183,1表示排名最高。

 

  3.系统记忆的双重影响

  苏联历史遗产对中亚地区经济发展影响深重,并在两方面对中亚经济产生影响:一是苏联时期经济政策的影响;二是俄罗斯的影响。

  在苏联时期,根据地域原则管理工业和建筑业,目的是体现经济的专门化和综合化发展。依照苏联最高苏维埃1957年5月10日颁布的《关于进一步完善国民经济管理组织》的法令,苏联建立了104个经济行政区,其中在中亚地区加盟共和国设立了17个经济行政区(哈萨克加盟共和国9个,乌兹别克加盟共和国5个,吉尔吉斯、塔吉克和土库曼加盟共和国各1个)【20】。经过苏联化改造,中亚17个经济行政区以生产农产品和畜产品为主并严重依赖俄罗斯市场。20世纪70年代,苏联也曾在中亚建立了纺织、机械制造、飞机制造、电机和石油加工工业,但这些工业都没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因为只有7%~10%的企业直属加盟共和国,其余工业企业则属于全苏的直属企业。更为严重的是中亚企业中的管理和技术人员以斯拉夫人为主【21】。上述发展模式促进了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但也给中亚带来灾难性的经济危机。在独立初期,中亚经济一落千丈、反复震荡,直到1998年才呈现增长趋势。

  俄罗斯对中亚经济的影响巨大。截至2020年9月,俄罗斯与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贸易总额是501.4亿美元,俄罗斯与中亚国家贸易总额是331.4亿美元。此外,俄罗斯是中亚国家重要的外汇来源国。根据俄罗斯学者统计,截至2018年约有420万中亚籍劳务人员在俄罗斯工作,每年中亚籍劳务人员从俄罗斯汇往中亚国家大约95亿美元。尽管新冠肺炎疫情对旅俄中亚籍劳务人员有较大影响,但中亚籍劳务人员向国内汇款依然保持一定水平。根据俄罗斯联邦中央银行统计数据,2020年第三季度从俄罗斯汇往中亚的外汇达12.87亿美元。在社会影响方面,当前俄语依然是中亚国家的交流和工作语言;中亚国家70%的电视、互联网和印刷品等使用俄语;30%的商铺招牌使用俄语;80%的食品来自俄罗斯;15万多名中亚国家学生在俄罗斯高校学习【22】。

  4.多样性动态网络的竞争效应

  中亚经济增长依附于地区内复杂的多边合作机制。目前,除双边合作机制外,在中亚地区还活跃着不少多边合作机制,如世界贸易组织、欧亚经济联盟、独立国家联合体、上海合作组织、突厥语国家合作委员会、“C5+1”对话机制(美国、日本)等,这些机制均遵循不同的原则与中亚国家展开合作。

  多边合作组织对中亚经济增长起到积极的推进作用,弥补了中亚经济在市场、资金、技术和管理等方面的不足。在中亚经济结构中,农业是受益最大的产业,部分产品已建成全产业链,包括种植、采购、贸易、物流、加工和研发等。例如,中亚水果出口产能已开发30%,预计到2030年,仅水果出口一项就能给中亚农民带来27亿美元的收益。随着数字贸易,互联互通,加工、储藏和运输能力进一步提高,中亚国家间的合作进一步加强,中亚经济还会有非常快的增长。然而,我们也要看到多边合作机制的复杂性。出于不同的政治理念和国家利益,多边合作机制的主导国之间还存在着竞争,相互竞争产生的效应比较积极,它使中亚经济发展路径有多种选择并因此受益。

  (二) 多中心与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关系

  从中亚经济发展的进程来看,建立市场经济的条件基本形成后,出口导向型成为中亚国家普遍选择的发展战略(见图1)。围绕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中亚国家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重点发展了能源、有色金属、农业畜牧业生产和加工及配套的机械制造业。在溢出效应的作用下,出口导向型经济为中亚国家的发展打下了基础。当然,中亚国家在产业结构、货币金融、价格、非国有化等方面的改革对经济发展也有直接影响。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世界银行统计数据制作,https://data.worldbank.org.cn/country

 

  随着出口导向型经济的发展,中亚国家经济依附也逐步多元化,对俄罗斯的依附水平有较大的下降。除原苏联加盟共和国外,中国、日本、韩国、土耳其、英国、德国、意大利、荷兰和美国等成为中亚国家的主要贸易伙伴国。为了扩大出口和实现增长,中亚国家非常重视基础设施建设,变化最明显的是物流绩效。作为双内陆国家的乌兹别克斯坦的物流绩效指数从2007年的2.7增至2018年的3.1,哈萨克斯坦则从2007年的2.1增至2018年的2.7【23】。与此同时,物流绩效指数表现较好的中亚国家出口价值指数也有较大提高。例如,哈萨克斯坦的出口价值指数从1995年的60增至2019年的650(见图2)。

 

  资料来源:同图1。

 

  更为重要的是,中亚经济从单一依附转向多中心依附。多中心是一个复杂的概念,通常由技术、资金和市场处于优势的发达国家主导。以数字竞争力为例,全球排名前10位的都是发达国家【24】。但是,在国际政治经济现实中,发达国家对欠发达国家的政治经济影响不必然是线性关系,还存在着滞后效应,即发达国家对欠发达国家的影响是间接的、中介性和滞后的。造成滞后效应的直接原因是地区主义的发展并形成了北美、西欧和东亚三大影响全球经济发展的地区中心,其中东亚经济发展的潜力最为突出。根据世界银行估计,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东亚及太平洋地区经济增长有所放缓,但受中国经济强劲反弹影响,2021年东亚及太平洋地区经济增长预计达到7.4%,高于西欧和北美【25】。地区主义的溢出效应吞噬了发达国家(尤其是单个发达国家)对欠发达国家的影响,让欠发达国家有了更多的选择,从而降低了依附水平。因此,从层次上来看,多中心可以分为全球中心、地区中心和国家中心。全球中心指发达国家主导的、以市场为导向的、全球性的国际机制,如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地区中心则指西欧、北美和东亚三大经济中心;国家中心指对欠发达国家经济增长有较大影响且在特定的区域内有共同市场的国家。

  (三) 多中心与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观点及方法

  多中心与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逻辑是,在自助的国际体系中,中亚国家选择了国家主导下的市场经济和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增长方式,并依附与其经济增长有关联的中心,中心数量越多越有利于中亚经济实现依附性增长。这是因为,首先,全球中心规制了中亚经济,不仅能使中亚经济更好地融入全球经济体系,成为全球价值链中的组成部分,而且能使中亚国家规避贸易保护主义。在中亚贸易、金融和货币制度逐步对接全球经济体系后,中亚地区外资规模不断增长。2007~2019年,中亚地区吸引外资3782亿美元,其中欧盟投资占40%【26】。其次,地区中心为中亚经济提供了更多的合作机会,扩大了中亚出口规模,优化了产业结构,增加了就业机会,促进了中亚经济增长。西欧、东亚和北美地区发达国家和经济高速发展的国家都与中亚国家建立了广泛的经济联系。再次,国家中心是中亚经济增长的“稳定器”,对外依附于俄罗斯主导的多边经济合作机制,对内依附于中亚国家间的相互合作。哈萨克斯坦是中亚地区的主要谷物生产国,目前中亚只有哈萨克斯坦小麦能够自给自足并且向邻国出口小麦和面粉。塔吉克斯坦一半的小麦消费量来自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东部的费尔干纳河谷、塔吉克斯坦北部和吉尔吉斯斯坦西南部主要生产各种水果、蔬菜和坚果,除国内市场消费外,上述地区农产品还销往周边国家,哈萨克斯坦则是重要的出口目的国。

  为了提高研究信度和效度并克服案例或数据统计中的难度及局限性,通常选择集中比较与统计分析相结合的方法【27】。此外,中亚国家统计和信息发布能力差异较大,很难全部依据直接证据来分析问题,因此,需要引用其他学者的研究文献以及国际组织及金融机构的报告。

 

三 多中心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依附水平及影响

 

  从互动的性质看,多中心依附属于合作博弈行为。合作博弈形成的基本条件包括:一是整体收益要大于每个参与者单打独斗的收益之和;二是每个参与者都能获得比不合作时更多的收益,即存在帕累托改进性质的分配原则。按参加博弈局中人的数量划分,多中心依附属于N人合作博弈,即N>2合作博弈。这实际上又引发一个问题,即对各个中心的依附程度。在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之前,需要再次确定,在复杂系统下讨论多中心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是前提条件,因为国家中心主义影响合作的结构性要素,而国家中心主义是以国家利益为导向。尽管国家安全和主权独立是国家利益优先选择的指标,但在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中,国家也不排斥让渡一些国家利益。对于中亚国家而言,经济增长对维护国家安全和保持主权独立有直接影响【28】。于是,前面所讨论过的连锁性失效、开放系统、系统记忆、多样性的动态网络等便成为影响中亚经济增长的结构性问题,设定这些结构性问题在非战争状态下长期存在且相对稳定。在完成控制变量的设定后,分理论和实践两个部分讨论多中心对中亚经济增长的依附程度。在理论层面,选择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和斯科特·贝内特的地形理论(Landscape Theory);在实践层面,主要分析全球、地区和国家中心对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影响。

  (一) 复杂系统下多中心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水平

  在地形理论中,聚合是核心概念。聚合是指系统的一种组织过程,即将其中一致性高的元素放在一起,而将一致性低的元素拿开。地形理论对于研究复杂系统的动力机制解释力非常强【29】。地形理论基于这样的事实,对于国家而言,判断每种潜在合作的收益非常困难:一是一国考虑与其他国家保持关系时,并不把系统中其他国家的因素考虑进去;二是提升合作水平是渐进的行为,即通过与各个参与方互动来实现。

  地形理论包括以下内容:第一,有N个参与方组成一个集合,其中参与方的规模(简称S,Si>0)反映该参与方对其他参与方的重要性。若以国家为对象,Si可以用人口、工业、军事因素或其他综合构成来衡量。第二,核心前提是,每一对参与方i和j之间都存在合作倾向,用Pij表示。Pij用于衡量参与方在同一框架内合作的意愿度有多高。第三,格局指参与方之间的分隔类型,即每个参与方分到某一(唯一)组中的一种布局状态。例如,“冷战”时期欧洲的非中立国家通常归属华约或北约两大组织。一种具体的格局,用X表示,决定了其中任意两个参与方之间的距离,用dij表示。第四,受挫感是衡量在特定格局下设定的参与方想要接近或疏远其他参与方的愿望的实现程度。若出现下列情况,参与方的受挫感就能最小化:一是与有正倾向的参与方处于同一个合作框架内,否则,Pij>0而dij>0,受挫感就不会达到最小值;二是与具有负倾向的参与方处于不同合作框架内,即Pij<0而dij>0。从地形理论的机理可以看出,均衡点不一定是全局最优,没有一种格局能满足每个参与方的愿望。地形理论能够用规模和双边倾向计算出每个可能的格局能量大小,然后绘出相应的地形图,用以预测系统的动力机制【30】。

  鉴于地形理论符合研究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需要且有较强的兼容性,本研究选择该理论分析中亚经济对多中心的依附水平。根据地形理论的动力机制和所要解释的问题,对地形理论中的挫折感模型进行简化处理,即通过Fi(x)比较中亚经济对全球、地区和国家中心的依附水平。Fi(x)数值越高依附水平就高。即:

  

  Sj表示中心的规模,以国家数量来衡量,限定为在中亚国家贸易中进口或出口排在前10位的国家。Pij表示合作收益,选择一定时期中亚国家主要贸易伙伴国进出口贸易额占比的平均值。Sj与Pij 是正相关关系,即与中亚国家建立贸易关系的国家越多,中亚国家合作收益也相应增加,依附水平也不断提高。dij(x)表示中亚国家在格局X中的疏密关系,测量指标是在格局X中的多边自由贸易协定或自由贸易区,有1个加5,有两个及以上加10,没有为0。时间截面选择2019年中亚国家主要贸易伙伴国,数据来源于经济复杂性观察组织(OEC)网站【31】。中亚国家的主要贸易伙伴国(贸易额排前10位)在不同格局X(中心)下有25个相互交叉但数量不同的国家(见表3)。

 

  资料来源:作者自制。

 

  在表3的基础上比较统计中亚国家主要贸易伙伴国的贸易数据,结合地形理论建立表4。

 

  资料来源:作者自制。

  

  通过表4数据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因《独联体自由贸易区协定》(2011年10月)和欧亚经济联盟(经济区)的存在,中亚经济对以俄罗斯为主导国的国家中心依附水平最高。但是,若中亚与其他经济体建立起自由贸易关系,那么国家中心的优势将会下降,经济依附水平也随之降低。这可能是影响俄罗斯积极推动上海合作组织自由贸易区建设的关键因素之一。

  第二,中亚经济依附全球中心是大势所趋,中亚经济对全球中心的依附性仅次于国家中心,且发展潜力巨大。因为全球中心不仅能给中亚经济带来规模效应,而且能激励中亚不断提高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从而使中亚经济获得可持续性的稳定增长。

  第三,在地区中心层面,中亚经济对东亚地区依附水平排列第3位,但若把西欧地区投资和技术要素加入进去,那么中亚经济对西欧地区的依附水平可能会与东亚地区持平,甚至高于东亚地区。在三个可比的地区中,中亚经济对北美地区的依附水平最低,考虑到美国正加大对该地区的经济投入,中亚经济对北美的依附水平会有所提高。

  (二) 复杂系统下多中心对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影响

  在讨论了多中心与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关系后,需要对此做进一步的实证讨论,从而提高研究的信度。

  1.全球中心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

  市场主导型的全球经济体系是发达国家推动并与欠发达国家共同建立的。独立后,中亚经济在接轨全球经济体系上经历了艰辛的发展历程,贸易、货币和金融体系都进行了革命性调整。例如,付出巨大的制度成本,从卢布转向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中亚经济也因卢布大幅贬值而受到严重冲击【32】,1992~1995年中亚国家通货膨胀率(取中位数)基本维持在101%以上。尽管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波折,中亚国家没有放弃融入全球经济体系的目标,并逐步克服了转型初期的种种困难。

  加入多边贸易机制是中亚国家融入全球经济体系的关键。在全球经济体系中,多边贸易机制是经济全球化的组织和法律基础,国际金融机构是促进经济全球化的直接动力。因秉持互惠、透明、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经济发展、非歧视性原则,世界贸易组织对于欠发达国家融入全球经济体系具有较强的指标意义。在经过6轮谈判后,吉尔吉斯斯坦于1998年12月20日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第133个正式成员。在这之后,塔吉克斯坦于2013年、哈萨克斯坦于2015年相继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乌兹别克斯坦曾在1994年启动“入世”进程,但在卡里莫夫推行自给自足政策后,于2005年终止了“入世”工作。米尔济约耶夫就任乌兹别克斯坦第二任总统后,2018年3月乌兹别克斯坦重启“入世”进程,至2020年7月,乌兹别克斯坦与世界贸易组织已举行了4轮谈判。为了早日结束谈判,乌兹别克斯坦和欧盟启动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合作计划。作为中亚国家经济自由度排名最后的国家,土库曼斯坦在2020年7月获得了世界贸易组织观察员国地位,并有意在5年内启动“入世”谈判【33】。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中亚国家是有利的,它能协助中亚国家规避贸易保护主义、扩大市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改善产业结构等。仅关税一项,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中亚国家就获得了很高的收益(见表5)【34】。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世界贸易组织数据制作,https://www.wto.org/english/news_e/news20_e/acc_22jul20_e.htm

 

  尚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中亚国家不断地进行改革以适应全球经济体系的要求。在满足人权、劳务、环保和善治等27项国际公约要求后,欧盟委员会于2020年11月30日决定提前给予乌兹别克斯坦普惠制(GSP)待遇,6200种乌兹别克斯坦产品因此受益【35】。为了让中亚经济更好地融入全球经济体系,欧盟与致力于支持中小型企业的国际贸易中心【36】合作,设立了针对中亚国家的出口指导计划,以提高中亚国家中小型企业的出口潜力。目前,大约有40家土库曼斯坦的中小型企业被纳入该计划【37】。

  2.地区中心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

  统一的全球经济体系不仅促进了经济增长,而且催生了诸多地区中心,形成了西欧、北美和东亚三足鼎立的世界经济格局。西欧和东亚在历史上是对中亚地区经济有直接影响的地区经济中心。在公元750~1250年,中亚是连接欧亚大陆的枢纽,陆地“丝绸之路”西起古罗马东部终点直抵古代日本首都奈良。今天,西欧和东亚再次成为助力中亚经济增长的地区中心。

  中亚国家独立不久,欧盟就与中亚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并根据需要出台了欧盟中亚战略,即《欧盟与中亚:新伙伴关系战略》(2007年6月)。为了适应中亚经济发展需要,欧盟调整了中亚战略,于2019年5月推出了名为《欧盟与中亚:打造更加坚实的伙伴关系新机遇》的新战略,能源、贸易和人权依然是欧盟中亚战略的核心内容,不同的是,新战略更注重大国关系和中亚国家的制度改革。除人权领域外,中亚与欧盟经贸关系发展迅速(见表6)。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欧盟委员会数据制作,https://webgate.ec.europa.eu/isdb_results/factsheets/region/details_central-asia-5_en.pdf

 

  目前,欧盟是中亚国家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也是中亚国家重要的技术、资金来源地。在中亚国家中,哈萨克斯坦是欧盟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国,土库曼斯坦紧随其后。在中亚国家与欧盟的合作中,教育领域最为突出,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是中亚与欧盟教育合作的重点国家。中亚与欧盟教育合作不仅集中于高等教育,也集中于职业教育和基础教育,这将对中亚国家经济增长产生战略性的影响。

  在世界经济史上,东亚经济以“雁行模式”经历了日本、亚洲“四小龙”和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三次浪潮。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与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密切相关,在经过15年的谈判后,中国于2001年12月11日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38】。2008年9月,中国超过日本成为美国最大的债权国。2010年8月,中国又超过日本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2013年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与中亚国家的经济合作愈发紧密,中国已成为中亚国家重要的贸易伙伴国之一(见表7)。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中国海关总署数据制作,http://www.customs.gov.cn/customs/30 2249/zfxxgk/2799825/3022 74/index.html

 

  中亚国家与日本保持着良好的经贸合作关系,双方通过“中亚+日本”对话形式在贸易、运输、投资、旅游和地区安全等问题上开展区域性合作。2014年日本出台了全球食品价值链战略,该计划的目标是发展和提高日本食品工业竞争力,俄罗斯和中亚国家是重点合作对象【39】。在中亚国家中,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与日本经贸合作较为密切,也是日本官方贷款的重要目的国,2018财年日本累计向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贷款144.32亿美元【40】。

  韩国与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的经贸合作较为紧密,合作主要集中在能源、基础设施和教育领域。例如,土库曼斯坦国家天然气公司与韩国现代集团、LG集团、日本国际合作银行、韩国进出口银行合作,在土库曼斯坦耗资34亿美元修建了克英里(Kiyanly)石化联合体;韩国是乌兹别克斯坦第五大进口来源国,韩国和乌兹别克斯坦的自由贸易协定有望在近期签署;韩国在哈萨克斯坦投资已超过70亿美元(截至2020年10月30日),在哈萨克斯坦投资来源国中排名第10位【41】,韩哈两国商品贸易约占哈萨克斯坦对外贸易总额的6.2%。未来,科技合作将是推动中亚国家与韩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

  尽管北美自由贸易区的一体化水平低于欧盟,但北美自由贸易区的经济实力和市场规模要大于欧盟。美国是北美自贸区中与中亚经济合作最为紧密的国家,2020年美国与中亚国家的商品贸易总额为15.3亿美元,与2019年相比减少了41%。美国更关注在中亚开展合作项目,重点合作领域包括贸易和企业发展、环境与跨境水资源管理、中亚和南亚互联互通、打击人口走私和暴力极端主义等,仅支持中亚经济发展一项,美国国际开发署在2021财年安排了3 100万美元【42】。2021年1月,亚伯拉罕基金在美国国际开发金融公司的推动下成立,向乌兹别克斯坦提供5000万美元的资金,希望通过投资扩大与乌兹别克斯坦的伙伴关系;2021年2月,美国国际开发署与哈萨克斯坦能源部合作启动了一项为期5年、耗资3900万美元的地区能源计划,目的是促进哈萨克斯坦在中亚跨境能源贸易中发挥重大作用。

  3.国家中心与中亚经济的依附性增长

  若仅以经济联系来定义国家中心,那么俄罗斯、中国、日本、韩国、美国和德国等都有可能成为影响中亚国家经济增长的国家中心。但是,若把特定地区有共同市场作为控制变量,那么俄罗斯就是影响中亚经济增长的国家中心。此外,尽管困难重重,中亚国家依然努力寻求区域经济一体化。因此,影响中亚经济增长的国家中心由内外两个要素构成,外部国家中心是俄罗斯,而内部国家中心则是中亚国家自身。

  作为外部国家中心,俄罗斯对中亚经济增长的影响主要来自贸易、投资、劳动力移民和发展援助,并依靠欧亚经济联盟、独联体推进与中亚国家的经济合作。自中亚独立以来,俄罗斯在中亚投资200亿美元;有7500家俄罗斯独资或俄罗斯与中亚国家合资企业在中亚进行各种商业活动;在俄罗斯高等教育机构学习的中亚籍学生有4.6万人次获得了俄罗斯政府奖学金;2013~2016年中亚籍劳务人员汇出侨汇370亿美元;俄罗斯分别免除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债务4.88亿美元和8.65亿美元;2008~2018年俄罗斯对中亚的双边和多边援助超过60亿美元【43】。在货币体系上,俄罗斯卢布在独联体和欧亚经济联盟货物与服务贸易中依然占据绝对优势(见图3)。目前,中亚国家中的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既是独联体成员国,又是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是独联体成员国,土库曼斯坦是独联体的观察员国。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俄罗斯中央银行数据制作,http://www.cbr.ru/eng/statistics/mac ro_itm/svs/#highlight=external

 

  旅俄中亚籍劳务人员数量巨大,2019年俄罗斯官方注册的1 160万移民中有20%来自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44】。通常情况下,旅俄中亚籍劳务人员每年大约汇出数十亿美元的侨汇,其中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受益最大。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旅俄中亚籍劳务人员收入受到影响,与2019年相比侨汇下降了16%【45】,这对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经济影响较大。据俄罗斯中央银行公布的数据,截至2020年,通过跨境支付系统从俄罗斯汇往独联体国家的外汇共计61.92亿美元,其中汇往中亚五国48.87亿美元,占比为78.9%【46】。虽然旅俄中亚籍劳务人员汇款对推动经济增长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有研究者认为,该侨汇收入对中亚经济有一定的负面影响,降低了中亚国家的经济竞争力,增加了通货膨胀风险,降低了外国投资者的投资兴趣,阻碍了制造业发展和创造新的就业机会【47】。无论如何解读旅俄中亚籍劳务人员问题,中亚经济增长对俄罗斯的依附将长期保持。

  基于不同的理论价值取向,中亚国家选择区域经济一体化或自由贸易区的目的不同。在现实主义看来,中亚国家选择区域经济一体化是希望增加本国相对收益、保护本国的经济福利和国家安全不受外界威胁,并同时获取全球经济的绝对收益【48】。上海合作组织和欧亚经济联盟是活跃于中亚地区的区域性安排,但是从上海合作组织和欧亚经济联盟的决策机制来看,中亚国家对这种区域外国家主导的区域性安排持“有限接触或融合”的合作策略。这是因为,上海合作组织遵循“协商一致”的议事原则,而欧亚经济联盟则选择“一致通过”和“多数通过”【49】混合的议事原则。

  实际上,中亚国家从独立之初就谋求区域经济一体化。1994年1月,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两国总统在塔什干签署《统一经济空间条约》,4月30日,吉尔吉斯斯坦宣布加入,哈乌吉三国统一经济空间建立并设想在交通、能源、金融、关税、海关和人员往来制度等方面实行一体化。1998年1月,塔吉克斯坦加入,4月统一经济空间更名为中亚经济共同体。2002年2月,中亚经济共同体再次更名为中亚合作组织【50】。但是,受美俄关系对立影响,俄罗斯开始介入中亚经济一体化进程,2004年10月俄加入中亚合作组织,最终于2005年10月把该组织合并到欧亚经济共同体中,俄主导了中亚经济一体化进程。

  更为重要的是,作为推动中亚经济一体化的主导国,乌兹别克斯坦在安集延事件后失去了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支持,乌兹别克斯坦不得不接受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共同体,但两年后乌兹别克斯坦退出了欧亚经济共同体,中亚区域经济一体化无果而终。在米尔济约耶夫就任乌兹别克斯坦第二任总统后,中亚国家重启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2018年3月,中亚五国领导人在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现名努尔苏丹)举行了第一次峰会,第二次峰会于2019年11月在塔什干举行。受新冠肺炎疫情和吉尔吉斯斯坦国内政治局势影响,原计划在2020年举行的第三次中亚领导人峰会被推迟到2021年。虽然已举行的两次中亚领导人峰会没有对经济一体化作出任何承诺,但是通过对气候变化、可再生能源和边境管理等问题的讨论,中亚国家在区域性问题上已开展了实际合作。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针对2020年10月比什凯克发生的政治动荡,哈、塔、土、乌四国发表联合声明,呼吁吉尔吉斯斯坦人民维护国家的和平与稳定。受此前区域经济一体化无果而终的影响,本轮中亚经济一体化合作相对谨慎。

  从中亚各国情况看,对区域经济一体化有利的要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中亚国家政府在国家政治经济生活中占主导作用。主要体现在:政府制定各种计划引导国家发展,国有经济平均占比22%【51】。二是中亚市场有较大的潜力。具体表现在:人口已达7500多万人(截至2021年2月),国内生产总值年增长率保持在4%~7%,对外贸易总额为1684亿美元(2019年)。三是中亚国家间经济联系越来越多,例如,截至2021年1月,乌兹别克斯坦在中亚国家注册的企业不断增加,哈萨克斯坦有919家(增加7.8%),吉尔吉斯斯坦有187家(增加1.6%),塔吉克斯坦有183家(增加1.6%),土库曼斯坦有162家(增加1.4%)。2019年,进入乌兹别克斯坦的外国人中有85%来自中亚国家【52】。

 

结 论

 

  本研究基于集中比较与统计分析相结合的方法,运用合作博弈论和中心—边缘理论对多中心与中亚国家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关联和演变进行了分析,对于厘清复杂系统下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高质量建设“一带一路”具有积极意义。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第一,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是常态,但保持多中心是实现经济增长的必要前提。从近30年的经济发展历程可以看出,受空间经济、市场规模和地缘政治影响,中亚国家很难通过依附于单一中心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多中心使中亚国家有机会从边缘国家成为次边缘国家,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也随之提高。

  第二,促进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多中心之间相互作用。中亚经济对多中心的依附水平从高到低依次是国家中心、全球中心、地区中心(东亚、西欧和北美),但目前的依附水平存在着较大的变数。全球中心潜力巨大,因为这是中亚经济依附性增长的前提,它促使中亚国家通过制度变革、选择市场化融入世界经济。依附于地区中心是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它拉近了中亚经济与全球三大经济中心的距离,弥补了经济增长中资金、技术和市场的不足。依附于国家中心是经济增长的基础,中亚国家选择“有限接触或融合”的合作策略,这既维持了与俄罗斯的传统经济关系,又增加了区域经济合作的凝聚力。

  第三,作为边缘地区,中亚经济增长离不开对中心的依附,但经济增长过程所付出的代价也会比中心大。然而,多中心会激励中亚经济形成自己的特色,不出现纯粹的“俄罗斯化”或“美国化”的经济发展模式。再结合数字信息技术来看,随着数字化的广泛应用,中亚国家的政治治理能力会有显著提升,这也将促进经济增长。在数字化世界中,中亚国家的边缘地位会有所改善,但依然会在资金和技术上依附多中心。

 

注释

【 1 】[美]伊曼纽尔·沃勒斯坦著,尤来寅等译:《现代世界体系:16世纪的资本主义农业与欧洲世界经济体系的起源》,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400页。

【 2 】依附是一种限定性的概念,即一些国家的经济受制于它所依附的另一国经济的发展和扩展。两国或更多国家的经济之间以及这些国家的经济与世界贸易之间存在着相互依赖的关系,但结果是某些经济上占主导地位的国家(简称主导国)能够扩展和加强自己,而另外一些经济上处于从属地位的国家(简称依附国),其扩展和自身的加强则仅是前者扩展对后者的近期发展可以产生积极的或消极影响的反映,这种相互依赖关系就呈现依附的形式。参见[巴西]特奥托尼奥·多斯桑托斯著,杨衍永、齐海燕、毛金里、白凤森译:《帝国主义与依附》,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302~303页。

【 3 】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January 2021,https://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global-economic-prospects

【 4 】[美]阿图尔·科利著,朱天飚、黄琪轩、刘骥译:《国家引导的发展:全球边缘地区的政治权力与工业化》,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7年版,第1~2页,第10页。

【 5 】[美]丹尼·罗德瑞克著,熊贤良、张琦、彭龙、何蓉译:《让开放发挥作用——新的全球经济与发展中国家》,中国发展出版社2000年版,第7~9页。

【 6 】Anne O.Krueger,The Effects of Trade Strategies on Growth,Finance and Development,Washington,D.C.Vol.20,Issue.2,Jun 1,1983,pp.6-8;[美]罗伯特·吉尔平著,杨宇光等译:《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245页。

【 7 】John Williamson,The Strange History of the Washington Consensus,Journal of Post Keynesian Economics,Winter,2004-2005,Vol.27,No.2,pp.195-206.

【 8 】[美]詹姆斯·多尔蒂、小罗伯特·普法尔茨格拉夫著,阎学通、陈寒溪等译:《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五版)》,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495页。

【 9 】[巴西]特奥托尼奥·多斯桑托斯著,杨衍永、齐海燕、毛金里、白凤森译:《帝国主义与依附》,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296页,第302~303页。

【10】[美]詹姆斯·多尔蒂、小罗伯特·普法尔茨格拉夫著,阎学通、陈寒溪等译:《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五版)》,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493页。

【11】Экономика.https://www.mfa.gov.tm/ru/articles/4;Country Report:Turkmenistan,Generated on April 17th 2021,http://www.eiu.com/FileHandler.ashx?issue_id=9505934 78&mode=pdf

【12】Minsoo Lee,Five Keys to Expanding Central Asia's Global Value Chains,https://blogs.adb.org/blog/five-keys-to-expanding-central-asia-global-value-chains

【13】Lilia Burunciuc and Ivailo Izvorski,Encouraging Transformations in Central Asia,https://www.brookings.edu/blog/future-development/2019/12/13/encouraging-transformations-in-central-asia/

【14】Ariel Cohen,The Need for Soft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 in Central Asia:Pathway to Growth,Dialogue of Civilizations Research Institute,https://doc-research.org/2019/11/infrastructure-development-central-asia/

【15】肖斌:《中国中亚研究:知识增长、知识发现和努力增长方向》,《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2019年第5期。

【16】Country Data,https://data.worldbank.org/country/TM;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Europe and Central Asia,http://pubdocs.worldbank.org/en/974441599838734070/Global-Economic-Prospects-January-2021-Regional-Overview-ECA.pdf;Turkmenistan,http://country.eiu.com/FileHandler.ashx?issue_id=950593478&mode=pdf

【17】Alan Randall,Risk and Precauti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1.

【18】肖斌:《“拯救咸海国际基金”面临的挑战及其发展前景》,《世界知识》2018年第21期。

【19】Bas van Bavel,Open Societies before Market Economies:Historical Analysis,Socio-Economic Review,2020,Vol.18,No.3,pp.795-815.

【20】[苏联]В.М.柯斯帖尼科夫著,李仲三等译:《苏联经济区》,商务印书馆1961年版,第2页。

【21】[俄]P.Φ.阿巴佐夫,盛夏得、武及译:《中亚国家在后苏联时期经济一体化的解体》,《国外财经》1996年第4期。

【22】肖斌:《美国的新中亚战略将是有限的竞争战略》,《世界知识》2020年第3期。

【23】Aggregated LPI ,https://lpi.worldbank.org/;Kamalbek Karymshakov and Burulcha Sulaimanova,The Impact of Infrastructure on Trade in Central Asian,ADBI Working Paper Series,September 2020,https://www.adb.org/sites/default/files/publication/636651/adbi-wp1184.pdf

【24】Digital Competitiveness Ranking 2020,https://www.imd.org/wcc/world-competitiveness-center-rankings/world-digital-competitiveness-rankings-2020/

【25】Ekaterine T.Vashakmadze,The Economic Outlook for East Asia and Pacific in Seven Charts,https://blogs.worldbank.org/eastasiapacific/economic-outlook-east-asia-and-pacific-seven-charts;Subdued Global Economic Recovery,https://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global-economic-prospects

【26】Aidana Yergaliyeva,FDI to Central Asia Reached 378.2 Billion Over Past 13 Years,https://astanatimes.com/2020/12/fdi-to-central-asia-reached-378-2-billion-over-past-13-years/

【27】Alexander L·George,Case Study and Theory Development:The Method of Structured,in A Pioneer in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s,Springer,21 July 2018,Volume 15,pp.191-214.

【28】Nodirbek Soliev,Raffaello Pantucci,Counter Terrorist Trends and Analyses,January 2021,Vol.13,No.1,pp.86-94;Gavin Helf,Looking for Trouble:Sources of Violent Conflict in Central Asia,https://www.jstor.org/stable/pdf/resrep27593

【29】[美]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著,梁捷、高笑梅等译:《合作的复杂性:基于参与者竞争与合作的模型》,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版,第75页。

【30】同,第76~82页。

【31】经济复杂性观察组织网站,https://oec.world/en/profile/country/kaz?tradeScale Selector1=tradeScale0&tradeScaleSelector2=tradeScale0

【32】肖斌:《卢布危机中的货币权力博弈》,《欧亚经济》2016年第1期。

【33】Members endorse Turkmenistan's WTO Observer Status,https://www.wto.org/english/news_e/news20_e/acc_22jul20_e.htm

【34】Members and Observers,https://www.wto.org/english/thewto_e/whatis_e/tif_e/org6_e.htm

【35】Uzbekistan to Get Privileges for Duty-free Exports to European Union,https://kun.uz/en/news/2020/12/01/uzbekistan-to-get-privileges-for-duty-free-exports-to-european-union

【36】国际贸易中心(英语简称:ITC)成立于1964年,是世界贸易组织和联合国的合作项目,目的是促进包容性和可持续的经济发展,并为实现联合国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作出贡献。

【37】Turkmen SMEs in a Better Position to Export with the Support of Ready4Trade,https://eeas.europa.eu/delegations/turkmenistan/95691/turkmen-smes-better-position-export-support-ready4trade_en

【38】2012年8月23日俄罗斯联邦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的第156个正式成员。

【39】Global Food Value Chain Strategy,https://www.maff.go.jp/j/kokusai/kokkyo/food_value_chain/attach/pdf/gaiyou_e_r1-6.pdf

【40】Japan-Europe Relations,https://www.mofa.go.jp/region/europe/tajikistan/index.html

【41】Kulpash Konyrova,Korean Investments in Kazakh Economy Exceed $7 Billion,https://www.neweurope.eu/article/korean-investments-in-kazakh-economy-exceed-7-billion/

【42】Department of State,Foreign Operations,and Related Programs,https://www.usaid.gov/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9276/FY-2021-CBJ-Final.pdf

【43】Arkady Dubnov,Reflecting on a Quarter Century of Russia's Relations With Central Asia,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2018/04/19/reflecting-on-quarter-century-of-russia-s-relations-with-central-asia-pub-76117

【44】Oybek Madiyev,The Eurasian Economic Union:Repaving Central Asia's Road to Russia?https://www.migrationpolicy.org/article/eurasian-economic-union-central-asia-russia

【45】COVID-19:Remittance Flows to Shrink 14% by 2021,https://www.worldbank.org/en/news/press-release/2020/10/29/covid-19-remittance-flows-to-shrink-14-by-2021;Канат Алтынбаев.Из-за неадекватных мер по борьбе с коронавирусом в России страдают мигранты из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https://central.asia-news.com/ru/articles/cnmi_ca/features/2020/03/27/feature-02

【46】Statistical Data,http://www.cbr.ru/eng/statistics/macro_itm/svs/#highlight=external

【47】Kanat Altynbayev,Experts Question Benefits of Central Asian Labour Migration to Russia,https://central.asia-news.com/en_GB/articles/cnmi_ca/features/2021/02/11/feature-01

【48】[美]罗伯特·吉尔平著,杨宇光、杨炯译:《全球政治经济学——解读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321~322页。

【49】王晨星:《欧亚经济联盟:成因、现状及前景》,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96页。

【50】孙力主编:《中亚国家发展报告(2018)》,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版,第103页。

【51】《IMF为中亚高加索地区国家恢复经济开出药方》,http://kz.mofcom.gov.cn/article/scdy/202011/20201103013370.shtml

【52】Государства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 в приоритете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Узбекистана.https://yuz.uz/ru/news/gosudarstva-tsentralnoy-azii-v-prioritete-vneshney-politiki-uzbekistana

 

Polycentricity and Central Asia's Dependent Growth under Complex Systems

Xiao Bin

  Abstract:The economic feature of Central Asian countries shifted gradually from a unicentric to a polycentric dependency. Using cooperative game theory and concentrated comparison combined with statistical analysis,this paper concludes that polycentricity significantly boosted Central Asia's dependent growth.Prerequisite for Central Asia's dependent growth,global centricity facilitated the region's institutional change,marketization and integration into world economy. In terms of regional centricity as a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economic growth,Western Europe is able to fill Central Asia 's demand for funds,technology and market despite the fact that Central Asia 's dependency on East Asia is even higher.National centricity,the basis for economic growth,is the highest level of dependency for Central Asia whose economic growth cannot be divorced from the dependence on polycentricity which helps develop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In the digital era,the region is still expected to manifest polycentric dependency regarding funds and technology.

  Keyword:the economy of Central Asia; dependent growth; polycentricity; peripheral reg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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