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统一俄罗斯党十一大首次确定党的意识形态是俄罗斯保守主义。其含义是，在俄罗斯的传统和价值基础上保持稳定和发展，避免停滞和革命，进行社会革新，实行保守主义现代化。这标志着统俄党自我定位为保守党。统俄党意识形态的新变化表明，该党选择以西方国家的保守党为榜样，实行具有俄罗斯特色的保守主义现代化发展道路。
[关键词] 统一俄罗斯党 意识形态 保守主义
[分类号] D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5-6505(2010)01-0109-05
2009年11月21日，拥有200万党员的俄罗斯第一大党——统一俄罗斯党(简称统俄党)在圣彼得堡市召开第十一次代表大会。大会通过的纲领性文件首次正式宣布“俄罗斯保守主义”(Российскийконсерватизм)是党的意识形态。这引起了国内外舆论界的广泛关注和不同反应。
一、统俄党的意识形态演变过程
统俄党自2001年12月1日成立以来，先后使用过“中派主义”、“政治中派主义”、“实用主义”、“保守主义”等提法来表述党的意识形态，后来又把“主权民主”、“普京计划”和“2020—战略”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和发展战略基础。俄罗斯许多评论家认为，统俄党是一个缺乏明确意识形态的党。该党内部围绕党的意识形态问题曾经展开争论，出现了一些具有不同倾向的流派。党的最高委员会主席格雷兹洛夫在十大的讲话中曾经使用过俄罗斯保守主义的说法，但当时并未正式写进党的纲领。直到党的十一大才首次把俄罗斯保守主义作为党的意识形态列入了纲领性文件，这是统俄党意识形态演变进入一个新阶段的具体表现，标志着该党自我定位为保守党。
统俄党关于党的意识形态、指导思想和发展战略先后使用过以下一些提法：
1·中派主义、政治中派主义、实用主义
统俄党一直自称中派主义政党。2003年3月该党二大通过的《统一俄罗斯党宣言》声称：“统一俄罗斯党是公民和谐的党，而不是公民对抗的党。保证社会和谐，在采取任何行动时都力图不是从意识形态教条出发，而是从人的利益出发，遵循健全思维和务实目标。这就是我党的政治中派主义的实质。”[1]2003年9月22日，格雷兹洛夫在党的三大上指出，中派主义就是实用主义。他还说：“我们的意识形态是健全思维。”[2]
2·保守主义、“主权民主”、“普京计划”、“2020—战略”、俄罗斯保守主义
早在2000年10月29日，统俄党的前身——团结党二大通过的纲领就把该党定位为“保守主义的中派”。这一纲领宣称：“在当今俄罗斯的政 治版图中，存在‘左翼’和‘右翼’政党，但是还没有保守主义的‘中派’。我们建立团结党，从而填补了这个空白。”“我们主张稳定、保守主义、循序渐进的发展。”[3]可见，该党当时把保守主义和中派主义作为同义语使用。
大致在2005年左右，统俄党内部形成了以弗·普里金为代表的“自由保守主义”和以安德列·伊萨耶夫为代表的“社会保守主义”两个不同派别，前者倾向于自由主义，后者则具有某些社会民主主义色彩。该党总委员会委员米·马尔格洛夫在2005年4月初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呼吁把党改造成欧洲保守党类型的政党。[4]他认为，自普京担任俄罗斯总统以来，“自由保守主义”已经成为“俄罗斯的官方意识形态”。“保守主义就是把秩序与自由相结合，近年来保守主义在俄罗斯不仅是总统的信条，而且是俄罗斯大多数有教养的居民以及统一俄罗斯党的信条。”[5]2005年4月23日，统俄党最高委员会主席格雷兹洛夫宣称，党将坚持社会保守主义。[6]此后，统俄党内正式成立了“自由保守主义”、“社会保守主义”和“国家爱国主义”三个政治俱乐部，后一个俱乐部虽然没有使用保守主义的名称，但也赞成保守主义，只是更加强调俄罗斯国家主义和爱国主义。
2006年12月2日，统俄党七大通过了《我们选择的俄罗斯》的纲领性声明，提出了在普京的“主权民主”原则基础上复兴俄罗斯的基本战略。[7]2007年10月1日，格雷兹洛夫在向统俄党八大所作的政治报告《普京计划——伟大国家的光辉未来》中提出，必须继续贯彻和捍卫现行的对内、对外政策和国家发展战略，即普京计划。[8]2008年4月，统俄党九大又提出了直到2020年的俄罗斯社会经济发展战略——“2020—战略”。[9]
2008年10月20日，格雷兹洛夫在党的十大上的讲话中表示，党在政治上仍坚持中派主义，反对任何把国家拉向左边或右边的企图。他说：“我们党的 意识形态是俄罗斯保守主义。”[10]但是，他在十大上对俄罗斯保守主义的含义没有加以阐述，这一提法也没有列入党的纲领。党的十一大首次把俄罗斯保守主义正式写进了党的纲领性文件。
二、俄罗斯保守主义的含义
2009年10月16日，在党的十一大召开前夕，格雷兹洛夫在统俄党官方网站上透露，在提交代表大会讨论的新纲领性文件草案中，将正式宣布党的意识形态是俄罗斯保守主义。他认为，这样的意识形态将使党有能力把社会团结起来，充分体现党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11]
2009年11月21日统俄党十一大通过的《俄 罗斯：保持并增强!》(《Россия：сохранимиприумножим!》)的纲领性文件对俄罗斯保守主义的含义作了论述。其中写道：“今天正在决定俄罗斯和世界的命运。正确应对时代的挑战，就是要学会建设新的，保持优秀的。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始终一贯地实现国家发展战略，——这一战略的基础是明确的、被社会所理解的意识形态。全俄‘统一俄罗斯’党具有这样的意识形态。”“党的意识形态是俄罗斯保守主义。这是稳定和发展的意识形态，避免停滞和革命，不断进行创造性的社会革新的意识形态。这是我国人民取得胜利，在我国历史、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并实行现代化的意识形态。与此同时，这种意识形态负有使国家摆脱根深蒂固的社会痼疾、克服进行创新和取得新成就道路上的各种障碍的使命。它的目的是在共同价值和利益的基础上建立新的、自由的、繁荣的、强大的俄罗斯。它的价值是：对祖国的热爱，稳固的家庭，健康的生活方式，高度的专业技能，公民的团结一致。”
纲领宣称，统俄党反对把各社会群体、民族和宗教互相对立起来，主张增强社会和谐。“我们的意识形态使统俄党不同于一切对手和敌人。党的指导原则是‘保持和增强’。这是俄罗斯保守 主义的基础。”“我们把人放在最优先的地位。许多世纪以来，人的生命价值在俄罗斯曾经遭到严重扭曲，被贬低到微不足道的地步。对于我们来说，宪法和国际法准则所宣布的一切人权具有同样的、无条件的和最高的价值，无论是言论自由、迁徙自由、享有各种文化财富、拥有住房或社会保障的权利。”[12]
格雷兹洛夫在十一大的讲话中对党的纲领性文件作了说明。他表示，纲领性文献的基础是“2020—战略”优先方向、“普京计划”和梅德韦杰夫总统的呼吁书《俄罗斯，前进吧!》。在这一文件中，除了提出改善人们生活质量的任务和经济发展的计划外，还明确地确定了党的意识形态是俄罗斯保守主义。这是社会稳定和发展、始终不渝地进行创造性革新、避免停滞和革命的意识形态。俄罗斯保守主义建立在俄国的精神传统、伟大历史、大多数公民的利益基础之上，其中包括：重视家庭的价值，关心儿童培育和关怀老年人，重视保健和教育工作，普及文化设施，保护私有财产，积极支持包括家庭作坊在内的小企业，加强对国家主权的维护，保证军人和安全部门享有崇高威信。格雷兹洛夫声称，俄罗斯保守主义是开放的保守主义，准备在党内进行讨论，同时也愿意与持有不同意见者展开辩论。只有准备接受新思想的保守主义才能够保证国家的现代化。可以用“我们创造新的，保持优秀的!”这样扼要的话来表述党的意识形态。俄罗斯保守主义是引导我们前进、而不是倒退的意识形态。因此，“俄罗斯，前进吧!”是俄罗斯保守主义的行动口号。[13]
2009年12月1日，格雷兹洛夫在《消息报》上发表文章，对党的纲领问题作了进一步解释，并回答了社会上的各种质疑。他首先谈到保守主义与现代化的关系。他写道：“保守主义”来源于“保持”一词，而现代化则意味着变革。梅德韦杰夫总统在2009年国情咨文和呼吁书《俄罗斯，前 进吧!》中都强调必须实现国家大规模的现代化。
保守主义与现代化之间不存在矛盾。现代化是过程，是任务，而保守主义是意识形态。他写道：“正因为我们是俄罗斯保守主义者，所以我们关注国家的现代化。只有实现经济、社会领域、国家管理的现代化，我们才能保持俄罗斯价值和历史记忆，保持使俄罗斯作为伟大强国的所有一切事物。”他强调，梅德韦杰夫的《俄罗斯，前进吧!》中的许多思想与统俄党十一大的论述是一致的。格雷兹洛夫声称，俄罗斯应当在保守主义价值基础上完成现代化的任务。实现现代化不应该通过革命和损害公民的利益。在二战后的德国、日本和 亚太地区的许多国家，具有保守主义倾向的政党实行的就是这样的现代化，这种现代化的特点之一是保持行动的统一，由同一个政党长期执政并对现代化承担责任。必须反对通过大规模镇压和牺牲无数人的生命来实行苏联时期的“斯大林式”的现代化，同时也反对全球主义者鼓吹的现代化，后者号召抛弃本国的历史，在经济上向跨国公司敞开大门，实际上是把本国经济置于其他国家的控制之下。俄罗斯保守主义的价值就是爱国主义、重视家庭、历史记忆、尊重传统、健康和民族繁荣、保护私有财产、尊重法律；就是民族和宗教 信仰的和谐；就是对自己命运和家庭的责任，对国家未来的责任感。俄罗斯是俄罗斯，而不是中国，不是美国，也不是新加坡。我们需要自己的现代化模式，不能照搬别国的经验。[14]
三、俄罗斯各界对俄罗斯保守主义的评论
俄罗斯各界对统俄党将俄罗斯保守主义作为党的意识形态评论不一。有的表示坚决支持，有的提出质疑和反对。
1.表示赞成的观点
统俄党杜马议员、政治学者谢尔盖·马卡罗夫认为，统俄党宣布自己为保守主义政党，是党对自身定位问题的明确回答，是发展党的意识形态的重要步骤。他认为必须保持俄罗斯的传统价 值——健康、家庭、道德、人民团结、民族团结以及世代之间的团结。在俄罗斯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和走向现代化的关键时刻，统俄党作为国家的主导力量，必须提出自己的现代化纲领。俄罗斯现代化的特点是国家的巨大作用。另一个特点是把现代化与精神上的高度道德性结合在一起。[15]
统俄党的政治活动家尤里·舒瓦洛夫认为，俄罗斯保守主义为俄罗斯提供了在全球化条件下稳定发展并保持国家身份认同的可能。统俄党的另一位政治活动家阿列克谢·恰达耶夫表示，俄罗斯在实现“保守主义现代化”的过程中应以西方保守党人为榜样。他说：“保守主义现代化的伟人包括了二战后 世界最著名的政治家——阿登纳、戴高乐、撒切尔、里根等人，他们都属于保守党。西方保守党人在民主制、多党制的条件下，经受各种困难和财政赤字，有时甚至在遭到战争破坏的国家里，成功地建成了世界上先进的经济。”[16]
历史学副博士弗拉基米尔·沙波瓦洛夫认为，统俄党现在自我定位为保守党，事实上，几年来它就是这样的党。该党内部存在“社会保守主义”和“自由保守主义”俱乐部，这决不是偶然的。统俄党在意识形态领域主张稳定和秩序，是典型的保守党。梅德韦杰夫总统几年前在《专家》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曾经表示，他的思想观点属于自由保守主义，当时他担任副总理。统俄党公开宣布自己属于保守党，这标志着建立俄罗斯政党体制过程的终结。以前俄罗斯的政党光谱是不完整的，只有自由主义政党(右翼)和社会主义政党(左翼)，但没有保守主义政党。现在，这三种传统类型的政党在俄罗斯都有了。不应该把保守主义等同于停滞。像德国的联盟党、法国的戴高乐派、美国共和党等保守主义政党的实践表明，当代保守主义完全可以同现代化以及政治经济革新相结合，也可以同“温和的自由主义”和“温和的社会主义”结合起来。[17]
2.表示反对或提出质疑的观点
俄共官方网站2009年11月28日发表了С.А.斯特罗耶夫的文章，猛烈抨击统俄党的俄罗斯保守主义。他认为，统俄党起初自称中派主义政党，这种含含糊糊的中派主义在原则上可以适用于任何一种意识形态。统俄党自建立时起就不是一个由公民在共同政治纲领基础上自下而上组织起来的政党，而仅仅是掌权的官僚集团的政治外套。从这一意义上说，统俄党从来不是真正的政党。当今俄罗斯的统治精英来源于苏联时期的党和国家官僚。他们抛弃了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在1991年摇身一变成为激进市场主义者和自由主义派。后来又抛弃了资产阶级民主和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在长达15年期间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形态。现在，这个政治精英集团觉得炮制新的意识形态“俄罗斯保守主义”对自己有利。这是一种骗人花招。统俄党打着保守主义的旗号是为了在政治上剽窃人民爱国主义对手(指俄共)的口号。保守主义与现代化这两个概念的词义是对立的。因此，持批评立场的政治家和评论家讽刺统俄党把梅德韦杰夫在国情咨文中强调的“创新”和“现代化”与统俄党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折中主义地结合在一起，这种讽刺是有充分理由的。统俄党的御用理论家把保守主义解释为稳定，把现代化解释为发展，这完全是蛊惑人心的说法。统俄党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所要保护的完全不是俄罗斯文明的精神文化价值，不是俄罗斯国家的领土完整、独立和主权。统俄党提出俄罗斯保守主义的唯一目的是保持他们在叶利钦时期肆无忌惮地掠为己有的全民财产，使这种掠夺合法化，并保持掌权的政治精英的地位。[18]
公正俄罗斯党的官方网站也发表文章，对统俄党十一大提出批评。其中一篇题为《保守主义现代化的党》的文章写道：“政权党提出的‘保守主义现代化’不仅在思想上，而且在实质上都是荒谬的。现代化的拥护者越是试图展开革新进程，反动派就越是会更加激烈反对，引起政治对抗。可悲的是，统俄党自愿地扮演着这种反动派的角色。”[19]
“亚博卢”党政治委员会执行书记、哲学博士加·米·米哈列娃在一篇评论文章中认为，俄罗斯保守主义可能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形式是维持现状，也就是维持一种混乱不堪的大杂烩，这最明显地表现在把帝国时期的国徽、苏联时期的国歌和俄罗斯探索建立民主制时期的国旗结合在一起。第二种形式最危险，也就是重新斯大林主义化，实行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大臣谢·谢·乌瓦洛夫鼓吹的东正教、专制制度和国民性“三位一体”的现代化。第一种表现正在进一步强化；第二种表现也显而易见，例如，教会与国家接近，教会上层人物发表政治声明，鼓吹“俄罗斯精神”的优越性、帝国综合症等。米哈列娃认为，欧洲的保守主义与俄罗斯保守主义毫无关系。在她看来，统俄党是一个没有意识形态和纲领的政党，而只是官僚机关的政党，也就是统治集团保持其权力的工具。因此，根据形势的变化，它可以随意地自称某一种政党，无论是社会党，或者是保守党，或者是进步党都可以。标签没有任何意义。统俄党寻找意识形态的做法就像当年叶利钦发起竞赛征求“民族思想”一样。[20]
俄罗斯政治学者叶甫盖尼·明钦科认为，目前在全世界都可以看到保守主义的危机。世界正在发生急剧变化。大家过去所了解的世界已不复存在，在这样的背景下，统俄党却通过了一个保守主义纲领，这令人感到奇怪。统俄党对保守主义的解释别出心裁，它把这一概念与维护目前的精英集团结合在一起。[21]政治评论家奥列克·巴甫洛夫对统俄党关于“保守主义是意识形态，现代化是过程”的说法提出异议。他认为，任何过程都具有意识形态。作为意识形态的“保守主义”的衍生词“保守”是过程；而作为过程的“现代化”的衍生词“现代主义”是意识形态。巴甫洛夫指出，“统俄党的主要创新在于：处于掌权地位的政党接受了保守主义意识形态，企图用漂亮的、科学的形式来包装自己的言论和行动。一个新阶段——建立‘科学保守主义理论’的伟大阶段开始了。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兜圈子，统俄党意识形态的弱点目前依然如故。”[22]
四、对俄罗斯保守主义的初步评析
20世纪60—70年代苏联出版的《苏联大百科全书》对“保守主义”一词作了如下的解释：“‘保守主义’一词在法语中是conservatisme，来源于拉丁语conservo，主张维护一切陈旧的、过时的、落后的东西；敌视并反对社会生活、科学、技 术、艺术领域中一切新的、进步的东西。”[23]这表明，在苏联时期保守主义一般是作为贬义词使用的。现在看来，这显然带有很大的片面性。苏联解体后，学术界对保守主义的评价逐渐发生变化。
在俄罗斯，保守主义有着长久的历史渊源，在不同阶段表现为各种不同形式。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国民教育大臣谢·谢·乌瓦洛夫鼓吹的东正教、专制制度和国民性“三位一体”理论，是19世纪沙皇俄国的保守主义的典型代表。在苏联时期，反对戈尔巴乔夫改革的人当时也被称作保守主义派。叶利钦推行的“休克疗法”激进自由主 义改革给俄罗斯造成了巨大灾难，引起了社会上对激进自由主义的不满与愤慨。在这种背景下，俄罗斯学术界不再像从前那样否定保守主义，而是开始谈论其积极意义。有的学者提出要实现保守主义的复兴。著名历史学家罗伊·麦德维杰夫在《普京——克里姆林宫四年时光》一书中写道：到了2000年，团结党(统俄党的前身)的领导人宣称，“他们的党的意识形态是‘现代保守主义’。他们甚至提到了‘自由化的保守主义’、‘温和的保守主义’、‘健康的保守主义’。然而，‘保守主义’、‘进步’等概念一旦缺乏具体内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英国的保守派保护几百年来形成的传统和价值，但是新的俄罗斯尚没有需要‘保守’的传统和价值”。[24]2001年统俄党正式成立后，该党往往把中派主义与保守主义作为同义词使用。2009年，党的十一大首次宣布俄罗斯保守主义是党的意识形态，既是对该党以往政治实践的经验总结，也是对今后选择的发展道路的宣示。
俄罗斯保守主义与西方国家的保守主义既有共同之处，又有不少差别。其共同之处表现在：主张维护本国历史传统和保持社会现状，反对通过激进的革命手段进行社会变革；在经济上赞成自由市场经济，也反对极端自由主义；在政治上反对 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也反对法西斯主义和恐怖主义。其差别表现在：首先，历史传统不同。俄罗斯曾经长期处于沙皇专制统治之下，缺乏西方国家那样的资产阶级民主传统。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虽然制定了以西方国家为榜样的新宪法，实行了普选制和三权分立，但并没有建立起有效的、民主的国家管理制度、权力制衡机制和成熟的现代政党体制。而西方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制已有数百年历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国家管理制度、权力制衡机制和政党体制。西欧的保守主义政党，例如德国联盟党(基民盟/基社盟)、英国保守党、法国保卫共和联盟等，都曾经多年执政，具有较丰富的执政经验。而统俄党自2001年12月成立至今仅仅八年，它虽然是政权党，在杜马中拥有2/3以上的绝对多数席位，但并不是法定的执政党。其次，在国内政治版图中的定位不同。在西方国家，保守党通常被称为右翼政党，社会党、社会民主党和共产党被称为左翼政党。而统俄党一直自称中派主义政党。虽然该党十一大通过的纲领性文件已不再使用“中派主义”这一提法，但该党的领导人表示，要继续同来自右边的和左边的反对派进行斗争。统俄党究竟是中派政党还是右翼政党?这是一个有待进一步观察的问题。
统俄党在论述保守主义与现代化的关系问题时，提出了保守主义现代化理论。而俄共、公正俄罗斯党和“亚博卢”等反对党则认为，保守主义与现代化是无法相容的，他们批评统俄党鼓吹保守主义现代化的实际目的是为了保持对政权的垄断。在保守主义基础上是否能够实现现代化?我们到底应当如何看待围绕这一问题的争论?不容否认，在二战后的西方国家，即使是在保守党执政期间，现代化进展也没有停止，而是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就。看来，把保守主义与现代化绝对对立起来并不完全恰当，因为任何国家要想实现现代化，都不能脱离本国的具体国情和历史传统，都必 须保持国家的稳定。关键在于要保持怎样的传统和稳定。每个国家既有积极的传统，也有消极的传统。积极的传统必须予以保持并发扬，消极的传统必须扬弃。同样，对稳定也可以作完全不同的解释。保持稳定不是保持一切旧秩序，不是保持官僚集团和少数既得利益集团的权力，而是要在维护社会稳定的条件下寻求发展，为人民谋最大的福祉。还有一个问题是实现怎样的现代化，通过什么方式实现，是否有利于广大老百姓，还是仅仅有利于少数精英分子。总的来看，统俄党意识形态的新变化表明，该党选择了以西方国家保 守党为榜样实行具有俄罗斯特色的保守主义现代化的发展道路。
注释：
[1]http://www. edinros. ru/23. 04. 2003.
[2]http://www. edinros. ru/22. 09. 2003.
[3]http://www. edin. ru/16. 08. 2001.
[4]http://www. polit. ru/01. 04. 2005.
[5]http://www. edinros. ru/30. 08. 2005.
[6]http://www. polit. ru/23. 04. 2005.
[7]http://www. edinros. ru/02. 12. 2006.
[8]http://www. edinros. ru/01. 10. 2007.
[9]http://www. edinros. ru/15. 04. 2008.
[10]http://www. gryzlov. ru/index. php? page=publi-cations&id=400.
[11]11http://www. edinros. ru/16. 10. 2009.
[12]http://www. edinros. ru/tex.t shtm?l 10/9535，110030.
[13]http://www. edinros. ru/tex.t shtm?l 10/9267，110041.
[14]Известия， 01. 12. 2009.
[15]http://www. edinros. ru/er/text. shtm?l 10/9148， 110031.
[16]Независимаягазета， 02. 12. 2009.
[17][20][22]http://kommentari.i ru/theme. php? f=3&t=24095.
[18]http://www. kpr.f ru/opponents/73401. htm.l
[19]Партия законсервированной модернизации，http://www. spravedlivo51. ru/.
[21]Независимаягазета， 18. 11. 2009.
[23]БольшаяCоветскаяЭнциклопедия，Т. 13，Москва， 1973.
[24][俄]罗伊·麦德维杰夫《普京——克里姆林宫四年时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430页。
[作者单位]中共中央编译局。
[责任编辑：文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