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月12日在莫斯科中国商人最集中的"艾米拉"集贸市场遭遇了一场浩劫。据目击者称，从上午开始突然出现了一大群荷枪实弹的俄罗斯税务警察，对中国人的商铺进行检查，对拿不出报关单的货物一律予以收缴，致使华商损失额高达3000万美元以上。虽经中国使馆出面干预，事态得到了控制，但给在俄从事贸易的华商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俄罗斯内部整顿国家经济秩序无可非议，但是它只针对中国人的商铺而不涉及其他国家的商铺，尤其是扛着国家内务部的招牌令人不可思议，这不禁使人要问：俄罗斯政府到底怎么了？中俄贸易究竟在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中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应该说从上海合作组织建立以来的几年间，中俄双边关系进入了最好的时期。两国在一系列重大国际问题上积极磋商，协调立场，相互支持，彼此信任，密切合作，各自发挥着积极的作用。高层交往不断深入，日趋完善的两国元首和政府总理间的定期会晤机制，为解决双边可能存在的问题搭建了平台。中俄是世界上两个最大的邻国，经贸往来历史悠久，具有很强的互补性。但在苏联时期受意识形态斗争的影响，两国间的经贸往来一度陷于停顿，直到20世纪80年代随着两国关系的逐渐好转和彼此间经济的进一步复苏才得以恢复，但以边境贸易小商小贩个体贩运为主，一直处在低层次、低水平的状态。2003年俄方统计的117亿美元（中方统计为157亿美元）①的贸易额与两国今天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发展极不相称，更与中国年进出口贸易总额8500多亿美元的数字不相匹配。那么，中俄贸易的症结究竟在哪里呢？从以下分析中也许可以初见端倪。
　　（一）从历史背景和国际环境看，中国和俄罗斯之间存在着很多的不同，有历史的、现实的、更有意识形态领域的。长期以来我们对中俄贸易的期望值一直很高，这从近几年媒体的报道中就不难看出，但是在俄华商却有着自己的苦衷。俄罗斯贸易投资环境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和不确定因素仍然很多，如车臣分裂主义问题，打击垄断寡头进行经济改革的问题，经济领域中法律法规的建立和完善问题，要求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问题，以及刚刚结束不久的俄罗斯大选问题，都对俄罗斯经济产生着重要的影响。事实上，俄罗斯仍处在一个政治转型期。从普京总统赢得新一届大选的连任开始，标志着转型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从长远来看俄罗斯经济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但需要一个过程。
保持清醒的头脑、抓住中俄贸易的发展契机有所作为是华企华商需要认真对待和必须解决的问题。要看到俄罗斯尚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国家，国内经济更容易受到来自于政治权力以及意识形态领域的影响和干扰。更值得关注的是，俄罗斯国内还存在着一股排华势力，他们不愿意看到中国的崛起和强大。从历史的角度看，俄罗斯沙皇时期形成的大国沙文主义残余仍旧是俄罗斯右翼政客们的梦想。苏联中后期，中苏两国意识形态领域的矛盾隔阂仍然刺痛着一些人的心。对于俄罗斯，中国相对欧美而言的确具有地缘上的优势，但又处于竞争上的劣势；相对独联体而言中国虽占有竞争上的优势，却又处于亲缘上的劣势。俄罗斯需要在各种优势之间加以选择，加以权衡。竞争优势能给它带来更多的经济利益，亲缘优势能有效控制原来属于它的传统势力范围，而地缘优势只能是退而求其次予以兼顾了，这不仅是客观上决定的，更是现实所决定的。看清这一点也许更加有助于我们以一种平和的心态与俄罗斯做生意。
　　（二）从市场需求和产品结构看，中国和俄罗斯之间存在着很大差距，有生活习惯的、审美情趣的、更有价值观念的。纵观中俄贸易的发展，从我国改革之初的倒爷贸易，到后来的边境贸易，走过的是一条艰辛坎坷之路。俄罗斯是一个值得开拓的巨大市场，那里的商机对华企华商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到俄罗斯去淘金曾经是十几年前一些企业梦寐以求的向往，国有的、集体的、甚至个体企业都一窝蜂地涌入俄罗斯。苏联解体之后的经济衰退和商品短缺，使得俄罗斯对外来产品来者不拒；特有?quot;灰色清关"贸易方式，对外国商人来讲费用低廉、手续简便，是进入俄罗斯市场的最佳选择。同时也造就了一大批并不精通对外贸易的外贸商人，那时候质量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及时满足庞大的商品需求，就连多年库存的垃圾货都有很不错的销路。但是经过了那个饥不择食的年代以后，俄罗斯人的生活开始变好，经济的好转使得他们对消费品的质量开始挑剔起来。加之生活习惯、审美情趣的差异，俄罗斯人更喜欢宽大的设计理念，中国的产品越来越不适合他们的审美要求。美国、欧盟、日本和韩国产品的大量涌入无情地挤占了原属于中国的市场份额。这些年虽然中国的出口产品质量已经有了很大提高，但是远远赶不上俄罗斯民众对产品质量的追求以及他们特有的民族喜好，无形之间正在拉大中国与俄罗斯市场间的距离。
　　中国对俄贸易的交易方式和品种结构还十分落后和单一，远远不能适应两国经济发展的需要。贸易方式还停留在一般贸易的基础上；品种结构仍然是纺织、鞋帽、食品、土畜等劳动密集型且又附加值比较低的产品和资源性产品。这些产品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今天，明显缺少后发优势，竞争力正在不断下降。而越来越居于国际贸易主导地位的尖端经济技术合作、高新技术产业研发和跨国间能源交通的合作开发还是两国间贸易的弱项，有些甚至还是空白，双边高层次宽领域的经济合作也一再受到来自俄方的干扰，比如中俄石油管线所面临的改道以及中石油退标等事件。实践证明，中俄经贸关系还十分脆弱，需要建立更加牢固的信任关系。两国的双边贸易经历了自民间启动的发展过程，虽然艰难但架起了双边贸易的桥梁。温家宝总理在中国人大十届二次会议的记者招待会上回答俄罗斯记者提问时，对中俄关系做了积极客观的评价。中俄政府彼此间的互动才是推进中俄贸易驶入快车道的关键所在。
　　作为两个在许多国际事务中有着相同看法和共同利益的友好国家，虽然存在许多差距和不同，但是两国政府签署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将是双方共同繁荣发展的基石。今后不管遭遇什么风浪，中俄贸易的主流是不会改变的。因此，谨慎理性地看待中俄贸易中出现的问题和波折，有助于我们重新树立华企华商的信心，从双方战略的大势中把握前进方向，就能做到未雨绸缪，最大限度地规避双边贸易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风险，在商海里游刃有余，立于不败之地。

　　　　　　　　　　　　　　　　　　　　　　　　　　　　　　　　（责任编辑：李丹琳）

 

　　作者单位：江苏省淮安市外贸局。
　　[1]《俄罗斯中亚东欧经贸动态》，《俄罗斯中亚东欧市场》200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