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2012年普京和安倍分别当选俄罗斯总统和日本首相之后，俄日关系迅速升温。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日本加入美欧对俄罗斯的制裁，破坏了俄日关系的改善节奏，迟滞了普京访日。但是，俄日都怀有继续改善关系的愿望，普京东京之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乌克兰危机如何发展以及美国对俄的遏制政策如何演变。

　　【关键词】俄日关系;乌克兰危机;北方四岛;领土争端;

　　【作者简介】王宪举，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社会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北京100010）

　　1991年12月俄罗斯独立以来，俄罗斯和日本的关系起伏不定，一波三折。2012年5月普京第三次当选俄罗斯联邦总统，同年12月安倍晋三在时隔5年后也再次当选日本首相。两位领导人都有意在新的任内改善俄日关系，在两国关系史上留下一些建树。因此，2013年俄日关系迅速升温。然而次年爆发的乌克兰危机破坏了俄日关系改善的节奏，给莫斯科和东京关系增添了新的麻烦。

　　那么，普京和安倍为何重视改善俄日两国关系？俄日关系的前景又如何呢？本文试谈一点粗浅看法。

　　一 乌克兰危机前的俄日关系 

　　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宣告独立，叶利钦总统调整对外战略,奉行亲西方政策，对亚太地区不太重视。直到1996年普里马科夫担任外长后，俄罗斯才正式确立“全方位”外交方针，在重视对西方外交的同时，也重视和加强对亚太的外交。1997年叶利钦总统提出，“亚洲对俄罗斯具有重要意义，这不仅因为俄罗斯三分之二领土在亚洲，还因为俄罗斯致力于积极参与这一地区的进程”[1]。普里马科夫外长明确指出：“从地缘政治利益以及加强俄罗斯在新的多极世界中作用的角度来看，发展同日本及亚洲其他国家的关系对于俄罗斯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2]

　　他认为，尽管谈论两国关系有所突破还为时尚早，但领土问题不再是阻碍俄日关系发展的因素。他希望日本方面能够认真对待俄提出的关于联合开发南千岛群岛的建议。

　　普京继承了叶利钦总统后期的对日方针。2000年3月普京第一次当选总统后，就邀日本首相森喜朗4月访俄。同年9月普京回访日本。2001年他和森喜朗又在伊尔库茨克举行工作会晤，首次提出在1956年《苏日联合宣言》基础上彻底解决两国领土争端。2003年1月小泉首相正式访俄，发表了《俄日行动计划》，决定在日本首相官邸和克里姆林宫之间建立“热线”电话，构建两国军事、经济等领域的对话机制。俄表示“支持日本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日本则称两国具有“自由、民主、法制、人权”等共同的价值观。2004年10月，俄政府第一次公开表示可以先归还日本两个岛，与日缔结和平条约。2005年11月普京二度访日，日本投桃报李，放弃“政经不可分”原则， 在经济、人文、安全等方面签署了12项文件。

　　2012年2月普京第三次当选俄罗斯总统后，俄日关系加快了改善的步伐。3月普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俄日两国应当作出妥协，在南千岛群岛问题上实现“平手”[3]。7月日本外相玄叶光一郎访俄并受到普京总统会见。

　　9月，尽管美国总统奥巴马拒绝参加在俄罗斯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举办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日本首相野田仍按计划前往。普京会见野田时称，希望最终解决俄日之间包括领土在内的所有问题。几个月内，俄国家杜马主席纳雷什金、副外长博罗达夫金、联邦安全会议秘书帕特鲁舍夫等政要接踵访日，两国关系明显改善。１２月２０日普京在莫斯科举行的大型记者招待会上说，“日本自民党总裁安倍表示希望与俄罗斯解决领土争端问题并签署和平条约，这是非常重要的信号，我们对此高度重视。我们希望就此问题与日方进行建设性对话”[4]。

　　2013年俄日关系得到进一步缓和。2月16日经普京总统批准发表的《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指出，“俄罗斯联邦打算推行同日本大力发展多方面睦邻关系的方针。在推进整个双边合作和国际舞台上协作的背景下，俄罗斯还将继续进行关于寻找相互可接受方式解决争端问题的对话。”[5]

　　日本方面也对发展与俄关系表现了很大的积极性。2013年2月4日，日本副外务大臣河相周夫在莫斯科举行的日本与俄罗斯战略对话会议上说：“近期日俄关系正形成向前发展的势头，安倍首相将优先考虑发展日俄关系。” [6]

　　当月，日本前首相森喜朗访俄，为安倍访俄作准备。安倍之所以派森喜朗访俄，是看中了他与普京之间良好的私交，过去十余年森喜朗和普京举行过15次会晤。森喜朗透露，普京所谓俄日解决领土争端应实现“平手”的含义是达成“彼此接受的解决方案”。森喜朗在俄罗斯外交学院发表讲话称，“日俄关系将是最有前途的双边关系之一”。

　　4月28日至30日，安倍就任首相4个月即正式访问俄罗斯，实现了2005年以来两国领导人之间的首访。安倍偕多名内阁部长和120多名企业家抵俄，与普京总统进行了5个多小时的会谈，涉及内容十分广泛和深入。会谈结束后双方发表了关于发展俄日关系的联合声明，阐述了两国对双边关系及一系列国际问题的基本看法和原则立场，确定了今后一个时期俄日关系发展的大致方向和主要路径。签署了18个合作文件，其中包括两国政府关于互设文化中心的协议和关于发展运输、动力、安全、能源、投资合作的备忘录。两国一些大银行和大企业之间也签署了在经贸、电力、远东工业项目等方面开展合作的8个文件。

　　安倍访俄取得的主要进展如下：

　　第一，恢复和约谈判。安倍和普京都认为二战结束67年后日俄尚未签署和平条约是“不正常的”，决定“恢复”并“加速”关于解决领土争端并签署和约的谈判。安倍称这是他和普京会晤的“主要成果”。他们将指示两国外长“尽快制订相互都能接受的方案”供两国领导人讨论。

　　第二，加强最高层接触。联合声明称，鉴于亚太地区在世界的作用日益增长和国际安全领域的重大变化，为了扩大日俄在安全和国防领域的合作，今后两国将加强最高级接触，国家领导人将定期互访并在国际会议期间举行会谈，两国外长每年将至少访问一次，建立外长和防长，即2+2的磋商机制。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和日本外务省将定期举行磋商。两国议会也将开展积极的接触。

　　第三，开展全面合作。俄罗斯国防部和日本防卫厅的代表将经常进行对话和接触，包括军舰互访、搜救演习、联合反恐和打击海盗活动。经济和实业界将积极合作。两国将互设文化中心，互办文化节，进行宇航、科技、教育、体育、传统烹饪、医药等方面的合作。每年两国青年之间的交往人数将达到500人。为了促进实业交流、旅游和扩大人文合作，将就短期出差和旅行互免签证问题进行磋商。俄支持日本成为北极委员会观察员。

　　第四，加强经贸合作。双方对推动经贸合作，特别是俄远东和东西伯利亚的能源、运输、农业和基础设施合作予以“特殊的重要性”。俄日政府间经贸委员会、俄日关于改善俄境内投资环境的工作小组、关于俄经济现代化磋商委员会等机制都举行了会议并签署合作备忘录，其中包括成立启动基金为10亿美元的“俄日投资平台”，让日本参与连接东西伯利亚天然气田与符拉迪沃斯托克天然气枢纽站的管道建设。该枢纽站计划由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建造，造价预计为380亿美元。俄还建议日方在俄远东港口造船，以便把液化天然气运往日本。

　　第五，加强在国际事务中的相互倚重。联合声明把日俄关系定位为“在相互信任和互利基础上在所有领域发展双边关系的善邻”，在积极气氛中加强友好关系，“为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创造好的前提”。联合声明就联合国的地位和作用、朝鲜半岛局势、伊朗核武器、阿富汗、阿拉伯和以色列关系及巴勒斯坦、叙利亚等国际问题阐述了立场，称俄日在国际事务，特别在争取亚太地区的稳定和繁荣方面“负有重大责任”。

　　为了落实俄日首脑峰会的协议，11月2日俄日外长和防长在东京首次举行2+2会晤并达成以下协议：确立防长定期互访机制,日本海上自卫队与俄罗斯海军将举行反恐和打击海盗的联合演习,日本陆上自卫队与俄罗斯陆军互派军演观察员,两国建立网络安全保障协商机制。安倍首相会见了俄外长拉夫罗夫和国防部长绍伊古，双方商定第二次日俄“2+2”会谈将于2014年在俄罗斯举行。

　　对此，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专家安德烈·伊万诺夫认为，俄日“在东京达成的共识，实际上翻开了日俄关系中的新篇章。双方建立起来的机制，为就更广泛的问题进行磋商、两国在包括颇为敏感的防卫和安全领域在内的各个领域进行有效合作建立信任性对话奠定了基础。”[7]

　　二 乌克兰危机影响俄日关系 

　　正当俄日关系大幅改善之时，2014年2月乌克兰危机爆发。随着基辅政权易手、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乌克兰东部内战频仍，俄罗斯同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关系急转直下。美国和欧盟对俄实行政治和经济制裁，西方七国集团把俄罗斯排除在外，北约与俄罗斯军事对峙加剧，军备竞赛再度升级。尽管在阿富汗、叙利亚、伊朗无核化等国际事务上需要俄罗斯合作，华盛顿仍竭力在国际上孤立俄罗斯，削弱其地位，遏制其作用，胁迫其改变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立场。

　　作为美国的铁杆盟友、西方集团的重要成员，日本也调整了对俄政策。2014年3月18日，即普京签署克里米亚加入俄罗斯联邦条约的当天，日本政府就宣布对俄实行制裁：一是停止两国间有关放宽俄罗斯人赴日签证审批手续的谈判；二是冻结日俄之间关于新的投资、宇航合作以及避免军事冲突等协定的谈判。岸田文雄外相称，俄承认克里米亚为主权国家，侵害了乌克兰领土与主权的统一性和完整性，因此日本有必要与西方集团一道制裁[8]。

　　4月29日，日本政府宣布在人文领域对俄制裁，暂不向俄政府有关官员等23人发放签证。

　　7月17日，岸田文雄外相访问基辅，表示日本政府将向乌克兰提供经济援助。日本媒体透露，鉴于乌克兰因素，安倍首相拟放弃邀请普京总统2014年秋季访日的计划。

　　7月28日，日本对俄罗斯的制裁再次加码。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宣布，由于发生在乌克兰的马航坠毁事件和乌克兰的不稳定情况与俄罗斯有关，日本决定对俄追加制裁措施，包括冻结直接参与吞并克里米亚及造成乌克兰东部局势动荡的俄罗斯人士和团体在日本的资产、限制克里米亚产品进口等[9]。

　　9月5日，日本政府又宣布对俄实行新的制裁措施：限制对俄武器以及其他可以被用作军事用途的产品出口，限制对俄武器技术供应，禁止五家俄罗斯银行在日本发行证券。官房长官菅义伟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我们将继续与G7集团其他成员一起合作，敦促俄罗斯以和平和外交方式解决乌克兰局势。”

　　日本对乌克兰政权的支持在安倍首相访问乌克兰时达到高潮。2015年6月6日，安倍首相在赴德国参加七国集团峰会途中访问基辅，与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举行了一个半小时会谈，阐述日本对乌克兰的人道援助计划以及与乌克兰能源合作的方针。他宣布向乌克兰提供27亿美元援助，其中18亿美元是经济援助，1 100亿日元（约9亿美元）是ODA（官方开发援助）[10]。日本愿意派遣外务省官员参加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的乌克兰停战监视团。

　　对于日本的上述行为，俄罗斯深为不满。2014年5月24日，普京在圣彼得堡经济论坛期间回答日本记者提问时说，他对日本加入美欧对俄制裁表示“惊讶”。普京说：“听说日本加入了什么所谓的制裁，但这和日本有什么关系，我不大明白。关于领土问题的谈判进程就此暂停了。我们是准备好了，日本准备好了吗？我不知道…… 日本是想中断在领土问题上的对话吗？”[11]

　　8月22日俄罗斯宣布禁止部分日本公民进入俄，以示对4月日本禁止给部分俄罗斯公民发放签证的回应。

　　针对日本政府制裁升级的决定，俄罗斯外交部发表声明说，“俄罗斯认为日本方面这种新的不友好步骤是日本政府无力执行自己外交政策的全新证据。无法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下日本政府可以如何深化与俄罗斯方面的对话。”声明指出，“由于在外部压力下实施更多反俄罗斯的制裁措施，日本正在亲手伤害自己的地缘政治地位，并且对日本商界发出了错误的信息。”

　　9月，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主任谢尔盖·伊万诺夫前往南千岛群岛（日本称为北方领土）的择捉岛视察，在领土问题上表示强硬立场。伊万诺夫说，俄罗斯正在研究总额为7.2亿美元的南千岛群岛开发计划。2015年7月18日，俄罗斯卫生部长斯科沃尔佐娃也登上南千岛群岛的色丹岛，视察一个新落成的医院和一家海鲜加工厂。7月23日，梅德韦杰夫总理在政府工作会议讨论并通过《南千岛群岛至2025年发展目标计划》后表示，他准备再次视察南千岛群岛。若果真如此，将是2010年11月他以俄总统身份视察国后岛之后对南千岛群岛的又一访问。他的这番话立即引起日本方面不满，日驻俄罗斯使馆向俄外交部表示担忧，希望俄方不要实施这一计划。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也在东京表示，俄总理访南千岛群岛将违背日本政府对北方地区的政策，会伤害日本人民的感情[12]。

　　此外，俄罗斯也在渔业方面对日本采取报复措施。2015年6月，俄议会上下两院通过一项法案，从2016年1月起禁止外国渔船在俄太平洋沿岸200海里以内的经济专属区拖网捕捞作业。该禁渔海域距离日本北海道较近，盛产鲑鱼和鳟鱼。据北海道根室市估算，一旦法案实施，北海道东部每年将损失250多亿日元。6月24日安倍与普京通话时希望他不要批准该法案，但是未果。

　　由此可见，乌克兰危机对俄日关系造成一定的影响，推迟了两国领土谈判的进程，尤其是暂缓了普京总统对日本的访问，迟滞了整个双边关系的改善。

　　但是，如果把日本对俄的反应和对俄制裁的参与程度同美国和欧盟相比，可以发现，日本的参与程度比较轻。俄日双方在乌克兰问题上的态度都比较克制，以便为恢复俄日关系的积极势头保留余地。

　　首先，俄罗斯与日本仍然保持着比较积极的对话与合作。2014年2月，在美欧国家领导人集体抵制出席索契奥运会开幕式的情况下，安倍依然前往，并与普京会见。此后，普京与安倍又在米兰举行的亚欧峰会和在北京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期间举行单独会晤。10月7日，安倍打电话给普京，祝贺他62岁生日。据日本报纸透露，安倍希望借助与普京尽可能多的联系和会面，建立与普京的互信关系，为改善日俄关系制造有利气氛。11月9日普京与安倍在北京会晤后，宣布两国决定“恢复关于缔结和平条约的谈判”并起草和平条约[13]。除了推动解决领土争端外，日本希望通过经济合作、提供资金和技术援助获取俄能源和资源。

　　其次，日本在参加西方对俄制裁的同时，表现出自己的一定独立性。应日本众议院邀请，俄国家杜马主席纳雷什金于2015年5月19日至21日访日。日方对纳雷什金到访高度重视，国会参议院议长山崎正昭、众议院议长大岛理森予以接见。纳雷什金称，开展俄日两国议会间互访，对俄日关系有利。他对大岛理森说：“我已多次访日，其中三次作为国家杜马主席来访，但您作为众议院议长还没有访问过俄罗斯。”他邀请大岛理森访俄。6月20日，自民党副总裁高村正彦与纳雷什金举行会谈并转达安倍首相的口信称：“日方想解决北方领土问题，缔结和平条约。为此，正认真考虑请普京总统来日本。”

　　此访期间，日方还举办了“日本·俄罗斯2015论坛”。纳雷什金在演讲中提及俄日政治关系冷淡的现状，强调双方推进政治经济领域合作的重要性。他说：“俄日关系受到了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国家的妨害……如果普京总统年内得以访日，将成为（改善推进）日俄关系的重大突破口。我们已经准备好，球在日方一边”。俄议长表示，他对日本经济界有推进对俄投资与贸易项目的意愿感到欣慰。他建议加深俄日文化与青年等方面的交流。安倍首相向论坛发贺信称：日俄关系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正考虑从战略的、长远的角度，将之推向更高水平。他本人最重视北方领土与缔结和平条约的问题，希望加强对话，锲而不舍地推进相关谈判，同时将推进双方经济、能源、安保、文体等方面的广泛合作，强化双边关系。5月21日下午，安倍在东京一家宾馆与纳雷什金会见15分钟。这是安倍首次会见纳雷什金议长。

　　在经贸领域，日本对俄的制裁力度也小于美欧。2014年日俄贸易总额为348亿美元，超过2013年水平。

　　第三，争取普京总统2015年年内访日。6月24日，安倍主动给普京打电话，谈话从晚上6时半开始，进行了30分钟。两人就日俄关系交换意见，安倍再次邀请普京在年内访日。他期望普京总统在乌克兰停战与和平问题上发挥积极作用。俄罗斯总统网说:“普京与安倍就俄日关系的关键问题交换了意见，强调互有兴趣在政治、经济、人文和安全领域开展合作，讨论了乌克兰的危机形势。安倍重申邀请俄罗斯总统在双方认为适宜的时候访日。双方强调了为此访做准备的重要性，其中包括进行各个级别的系列会谈以及举行政府间贸易和经济委员会会议。两国领导人商定继续进行他们个人间的接触。”[14]

　　7月7日至9日，日本国家安全保障局局长谷内正太郎抵达莫斯科，与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秘书帕特鲁舍夫举行会晤。双方认为，如果普京访日的条件具备，9月日本外相岸田文雄将访俄。普京和安倍11月出席在菲律宾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和在土耳其举行的20国集团峰会期间，将举行双边会晤。

　　由此可见，虽然俄日关系受到乌克兰危机的负面影响，但是双方仍有改善两国关系特别是促成普京访日的意愿。如果今后一段时间乌克兰局势比较平缓，而且日本能够得到华盛顿首肯，那么普京访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此访一旦成功，将奠定俄日关系今后一个时期的走向，推动两国关系进一步改善。

　　三 俄日关系缘何起伏不定 

　　俄日关系微妙而复杂，两国关系一步三摇，蹒跚而行，有其深刻的原因。

　　（一）保障俄国家安全的需要 

　　俄罗斯着力缓和并改善俄日关系，首先在于俄罗斯国家安全和睦邻关系的需要。历史上俄日之间曾发生1904年战争，1945年8月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消灭了侵略中国的日本关东军。二战结束后，俄日因领土争端一直未能签署和平条约，两国关系始终缺乏稳定的法律基础，这是俄日关系摇摆不定、容易受挫的最根本原因。要保障俄罗斯远东和西伯利亚的安全，俄必须同周围的邻国搞好关系，与日本自然不是例外。2013年《俄罗斯联邦对外战略构想》指出，“俄罗斯联邦打算推行同日本大力发展多方面睦邻关系的方针。在推进整个双边合作和国际舞台上协作的背景下，俄还将继续进行关于寻找相互可接受方式解决争端问题的对话。”[15]

　　（二）发展俄国内经济特别是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经济的需要 

　　资金缺乏和高科技落后一直是俄罗斯经济的薄弱环节，而日本作为世界经济和科技大国无疑是俄罗斯需要合作的重要对象。俄罗斯具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广阔的市场，日本则拥有投资的实力和先进的技术。如果两国顺利合作，不仅俄罗斯经济受益，而且日本也能更好地解决能源等问题。15年来俄日经贸合作不断加强，2004年俄日贸易额70多亿美元，2012年增加到320亿美元，2014年又达到348亿美元。日对俄投资累计110亿美元，在圣彼得堡、符拉迪沃斯托克、卡卢加、乌里扬诺夫斯克等地建立了俄日合资的汽车厂。在雅罗斯拉夫尔，日投资1亿多美元建造了制药厂。

　　2012年以来，普京把加速发展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作为俄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一个重点，不仅成立了远东发展部，而且制定了《俄罗斯联邦远东和贝加尔湖地区2025年前的社会经济发展纲要》。在这一发展战略中，具有资金和技术优势的日本被普京看作重要的合作者之一。日本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投资者，超过韩国和中国。俄日合作建设的“东西伯利亚至太平洋”的天然气管道于2012年完成。日本对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林业和农业投资数亿美元，建造林业和化工综合体。2012年9月普京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主持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前夕，出席了日本马自达公司同俄罗斯大型汽车制造商Sollers合建的汽车生产厂落成仪式。10月普京出席亚马尔半岛博瓦年科沃天然气田投产仪式时指出，福岛核事故后日本大多数核电站被关闭，只有极少数仍在运转，日本对俄罗斯能源的需求激增，将成为博瓦年科沃天然气田的主要出口方向之一。普京称，俄罗斯的能源储量能够满足日本经济增长的需要。

　　2014年12月，普京总统批准了关于在俄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建立“超前发展区”的法律。2015年7月，俄议会又通过关于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建立自由港的法律。在加快发展俄远东地区的战略中，俄希望日本能发挥重要作用。西方对俄的经济制裁毕竟是暂时的，俄从长远考虑，需要在经济、贸易、技术等方面与日本开展合作。

　　（三）实施俄罗斯亚太战略的需要 

　　2000年普京当政后亚太地区在俄外交战略中的地位得到提高。为了发展俄罗斯远东地区，俄“把积极参与包括APEC、东盟等一体化机构在内的亚太地区作为面向该方向的外交政策基础”。2003年11月APEC峰会在韩国釜山举行前夕，普京在中国《国际先驱导报》上发表题为《俄罗斯与亚太经合组织的合作前景》的文章，详细阐述了俄对亚太地区的认识以及如何与该地区合作，首次提出俄罗斯是亚太地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2005年他再次为这家报纸撰文指出，“亚太地区不仅是经济蓬勃发展的地区，而且体现了全球化的积极成果”。“俄罗斯只有最积极地参与地区一体化才能够顺利发展”。“建设性地加入这一进程是俄罗斯的战略选择，是今后一段时间的重要任务”。

　　近年来，俄积极参加亚太地区各机制活动，着力将俄远东作为其参加亚太地区一体化进程的重要前沿，通过改善远东地区的投资环境吸引亚太地区国家的资金和技术，通过铁路、水陆和航空向亚太地区出口包括石油、天然气在内的俄产商品，使俄与该地区的关系日益紧密。无论是俄罗斯倡导建立的东亚安全机制，还是整个亚太地区的安全与发展，俄罗斯与日本的合作都必不可少。

　　（四）平衡大国关系的需要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作为其继承者，其国力已大不如从前。俄要成为多极世界的一极，在美国、欧盟、中国等大国之间纵横捭阖，在国际舞台特别在亚太地区发挥更大作用，争取日本的合作是很重要的。而日本要想成为世界上的“政治大国”，在亚太地区和国际事务中发挥进一步的作用，也需要俄的支持。2013年4月发表的俄日联合声明说，“在现代世界上，有许多因素把俄日团结在一起”，两国将继续在东亚峰会、亚欧论坛、东盟地区安全论坛、东盟国家国防部长与对话伙伴会议等多边组织框架内“进行建设性合作”。

　　俄罗斯远东发展部长卡卢什卡2015年7月23日在一次讲话中说，尽管俄日关系处于微妙时期，日本对俄远东地区的投资仍排在各国首位，韩国名列第二，中国排在第三。俄在远东吸引投资方面，“将避免单独依赖中国”[16]。

　　俄的对日政策得到日方响应。对于日本来说，改善并发展与俄关系对于日本加强国土安全、改善自身在亚太地区处境、解决与俄领土争端、促进日本经济发展特别是保障能源安全，以及在大国之间保持平衡、以俄日关系牵制俄中关系等方面，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乌克兰危机对日俄关系的影响有限，日本仍在争取普京访日，以此作为突破口，使两国关系继续改善。

　　安倍重视改善日俄关系并非偶然。安倍晋三的父亲安倍晋太郎1982至1986年任外相期间，曾三次访问苏联。安倍晋三2006年9月第一次任首相时，就表示要在调整北方四岛的基础上与俄缔结和平条约，主张日俄关系不仅要在经济合作上有突破，而且在各个方面都要有起色。安倍属于森喜朗派系，而森喜朗被认为是与普京关系最密切的日本政治家，2000年以来已15次访俄。现任副首相兼财务大臣的麻生太郎也主张尽快改善日俄关系。2006年12月他担任外相时，就提议可以考虑将北方四岛所有的面积一分为二，将等分线作为日俄两国的国境线。他认为，普京总统拥有强大的权力，而且有解决领土问题的意愿，因此，“必须在其当政期间作出决断”。

　　安倍第二次执政后的对俄政策具有两个特点：

　　一是把改善和发展日俄关系作为亚太战略的重点，并将其界定为“最富可能性的双边关系之一”。2014年1月安倍在日本国会演讲中重申，他的政府要与俄“推进以安保和经济为首的合作”，“在亚太地区构建合作伙伴关系”。二是把与普京“构筑个人互信关系”作为改善日俄关系、推动解决领土争端的重要策略和手法。

　　在近年来中日关系围绕钓鱼岛等问题而持续趋紧、中俄关系由于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的频频会晤而不断密切的背景下，拉拢俄罗斯、离间俄中关系成为日本的外交策略之一。

　　俄罗斯专家列古延科曾撰文指出，“急剧变化的经济和地缘政治形势要求俄日开展更加密切的协作。日本无疑受到俄罗斯与其长期对手中国关系巩固的刺激。考虑到中日都觊觎在（远东）地区发挥关键作用，日方显然不欢迎对手通过与俄在能源和其他领域的伙伴关系加强自身地位的做法。而在改善对俄关系后，日本就能期望在一定程度上将俄拉拢到自己这边。”“从安倍首相的角度来看，被孤立的俄罗斯如果与中国走得过近，日本希望与俄罗斯解决争议领土的愿望将难以实现，且日本不得不同时面对两个近邻大国”[17]。《朝日新闻》称，“虽然在日中之间已经取得平衡的俄罗斯没有理由加入对中国的包围圈，但尚未缔结和平条约的日俄两国能够就中国问题开始进行磋商本身对中国就是一种无形的牵制”[18]。

　　由此可见，俄日两国都十分重视彼此关系，采取各种措施发展多方面合作，并已取得一定的进展。但是，乌克兰危机对俄日关系产生了消极影响，迟滞了双边关系的发展。此外，俄日关系中其他一些深刻的矛盾也依旧阻碍着两国关系的改善，其中主要是：

　　1.领土争端悬而未决 

　　日俄关于如何解决领土争端尚缺乏“彼此可以接受的”切实可行的方案。从目前情况看，交由海牙国际法庭裁决、俄全部归还日本所谓的“北方四岛”或一个岛都不还的可能性都不大。除先归还二岛的方案外，俄日两国专家还提出了先搁置领土主权、共同开发四岛经济，“香港方案”等其他可能性。俄副外长莫尔古洛夫于2015年6月20日在圣彼得堡会见日外务副大臣松山政司时建议日本在俄法律基础上共同开发南千岛群岛，遭到后者拒绝。松山认为，“接受此建议就意味着俄罗斯对有争议岛屿拥有主权”。

　　2.两国人民对以“平手”方式解决领土争端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 

　　普京提出“平手”解决领土问题的设想后，日本一些领导人似乎也对此方案感兴趣。不少日本分析人士对“平手”的含义作出了解读。他们认为，归还齿舞、色丹两岛，就是普京所说的“平手”。但齿舞、色丹两岛面积太小，只归还这两岛有违公平原则。在日本，要求北方四岛一并归还的呼声依旧很高。2004年小泉首相改变初衷，重新显示收复全部北方领土的决心，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于国内多数居民反对以两岛换和约的方案。这导致此后俄日关系陷入长达八年的停顿。安倍执政以来，日官方在对二战的认识上出现了倒退，这对解决日俄领土纠纷非常不利。

　　在俄罗斯，归还日本两岛方案也受到民族主义势力的强烈抗议。几十年来，由于苏联和俄罗斯官方的宣传，大多数俄罗斯人都认为南千岛群岛自古以来就是俄罗斯的，“俄罗斯虽然领土广阔，但是没有一寸多余的土地”。要把色丹和齿舞两岛交还给日本，普京及其当局需要在民众中做大量的解释和说服工作。在乌克兰危机爆发、俄罗斯收复克里米亚并支持俄罗斯族“同胞”在乌克兰东部同乌克兰政府军作战的背景下，普京要在与日本的领土争端中作出让步就更难设想。

　　2016年9月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将举行新一届议会选举，接踵而来的是2018年的总统大选。如果普京在俄日领土问题上对日让步，将会直接影响普京本人及其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在选举中的支持率。因此，普京实际上不急于解决与日本的领土争端。普京在安倍访俄期间回答记者提问时说，“如果这些问题在过去67年都没有得到解决，那么我们怎么能够指望所有问题在明天都能得到解决呢？”

　　3.希望日本在军事活动上保持克制、完全承认二战结果 

　　虽然俄罗斯对中日钓鱼岛之争的态度比较谨慎，但作为深受二战之害、最终赢得战争胜利的一方，俄罗斯在战争与和平的原则问题上立场鲜明。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俄方不打算对日本政府解禁集体自卫权作出草率评价，将密切关注安倍政府的行动。但“日本应该意识到，安全问题对于日本周边国家来说是非常敏感的，邻国希望日本实施爱好和平的对外政策，并在军事活动问题上保持克制、完全承认二战结果、不允许有粉饰日本军国主义罪行的企图”[19]。

　　4.经贸合作蹒跚而行 

　　俄罗斯希望通过恢复领土和缔约谈判获得日本的大量投资和技术帮助，但是现在日本经济困难不小，而且很多日本企业和公司不赞成在领土问题解决之前就大力资助俄经济。日政府自2005年以来调整了“政经不可分”原则，但日本企业和公司心有余悸，担心俄罗斯在领土问题上持强硬立场而使日方大量投资难以收回。俄罗斯特别是远东地区投资环境差也是日本企业家和实业家裹足不前的重要原因。尤其是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俄实行严厉制裁，日本随波逐流。在得不到领土回报的条件下，日本公司和企业不会对俄开展大规模的经贸合作。而如果得不到日本的大量投资和技术帮助，俄政府和民众的态度就不会发生有利于解决领土争端的变化。

　　5.美日关系掣肘 

　　由于美日安保条约，日本是美国在亚太地区最重要的盟国，并处于美国的核保护伞之下。日本的对外政策并不是独立的，而是被美国所主导、所左右。这从乌克兰危机对日俄关系的影响可见一斑。在华盛顿决定“教训”俄罗斯、遏制俄罗斯、阻止俄罗斯振兴的情况下，日本只能跟随美国的指挥棒行事。俄罗斯对此心知肚明，俄外交部发言人卢卡舍维奇发表声明说，日方对俄的制裁措施是在外部压力下实施的，与日本当局有关应全面发展对俄关系的表态背道而驰。“我们将日本政府这一不友好做法看作是日本方面没有能力自行制定外交路线的再一次证明”。“日本对俄制裁是受美国压力所致，这表明日本不能实施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20]。

　　如果普京访日，无疑抱有凭借解决领土问题的愿望而拉近与日距离、分化日本与美欧对俄制裁立场与政策的意图。日本媒体透露，安倍2015年4月底访美时，奥巴马就直言相告要慎重看待普京访日一事。对此，安倍回应说，“我认为日俄对话很重要，希望普京能够访日”。安倍6月上旬在德国出席G7峰会时说：“日俄领土问题是我任内必须解决的。”他先后与法、意等国首脑会谈，申明与俄对话的必要性，要求他们对日本实现普京访日的愿望予以理解。

　　由此可见，安倍邀请普京访日、推进日俄关系的决心是有的，但是如何说服美国仍是最大难题。而俄罗斯也在观察日本的对美外交究竟能不能有所松动。

　　6.俄对日本挑拨俄中关系抱有警惕 

　　乌克兰危机前后，中俄两国加强了全方位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俄罗斯反复表示，它不参加某些国家旨在反对中国的国际包围图谋。2013年俄日举行2+2会晤期间，尽管日方试图把会晤的矛头针对中国，俄方则明确表示，会晤并非针对中国。俄外交部副部长莫尔古洛夫在接受俄新社采访时驳斥了日本媒体关于“2+2”会谈是讨论中国对地区安全构成的潜在威胁的报道。莫尔古洛夫强调，“我们准备讨论非区域的主题，例如伊朗核计划、阿富汗和叙利亚局势。不过我们从未与东京讨论过中国，而且也不打算讨论，同样我们也不与北京讨论日本。日本同行非常清楚中国是我们的战略伙伴，而且我们也不会在背后议论。”[21]俄国防部长绍伊古在会谈中还指出，日美共同开发导弹防御系统“削弱了俄罗斯的核威慑力”，将打破亚太地区的安保平衡，希望俄日就此问题进行磋商。对此，日本表示导弹防御合作是为了亚太地区的安全，同意与俄磋商[22]。

　　2015年8月20日至28日，中俄“海上联合—2015（II）”军演将在俄罗斯远东的太平洋彼得大帝湾海域、克列尔卡角沿岸地区和日本海海域举行。演习课目包括联合防空、联合反潜、联合反舰、联合防御和联合登陆演练。中方参演兵力有驱逐舰、护卫舰、登陆舰、综合补给舰等水面舰艇7艘，空军预警机、歼击机5架，俄方则派出水面舰艇、潜艇、固定翼飞机参演。双方舰载直升机、海军陆战队等兵力也参演。据中国国防部发言人说，“此次演习旨在巩固发展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深化两军务实友好合作，提高两军联合保交和联合登陆行动组织指挥水平，进一步增强共同应对海上安全威胁的能力”[23]。外国观察家则认为，俄中加强军事合作特别是在远东的海空军事协作，客观上对中国在钓鱼岛等问题上的立场起到了支持和帮助作用。

　　安倍推行的否定侵略历史、与中国对抗、强行修宪等错误政策具有很大的冒险性和不稳定性。奉行这种政策的安倍政权能够维持多久，是一个未知数。2007年安倍就是由于很快下台而未能实现日俄关系的改善，日俄之间也因日本国内走马灯式的政权更迭而没有进行最高级访问达8年之久。安倍推行的冒险政策遭到中国、韩国等不少国家的反对，作为与中国具有“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俄罗斯，对此也不是没有顾虑。

　　总之，俄日两国领导人都有实现普京访日、推动两国关系转圜的愿望和需要。但是，能否实现访问不仅取决于两国国内形势的发展以及双边关系的演变，而且取决于乌克兰局势的发展以及俄与整个西方关系（特别是俄、日与美国的关系）如何处理。俄日关系具备改善的基础和条件，同时，由于受到两国内部和外部因素牵制，依旧存在许多不稳定和不确定因素，存在一定的变数。俄日关系如何演变？一旦发生变化，对于两国和整个国际关系特别是亚太地区局势将产生哪些影响？这些都值得我们关注和研究。

　　注释： 

　　[1]《叶利钦会见菲律宾总统的谈话》，俄通社-塔斯社莫斯科1997年9月12日电。

　　[2]《普里马科夫：俄中关系发展有重大成果》， 新华社莫斯科1997年1月8日电 。

　　[3]《俄日将以“平手”方式解决领土争端》,新华网2013年9月6日。

　　[4]《普京年度记者会回答52个问题内容涵盖内政外交》，新华网2013年12月19日。

　　[5]Концепция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Утверждена Президентом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В.Путиным， 12 февраля 2013 г., http://www.mid. ru

　　[6]《安倍“优先考虑”日俄关系》，新华网2013年2月6日。

　　[7]《俄日“2=2”谈判翻开双边关系新篇章》，俄罗斯之声，2013年11月2日，http://chinese.ruvr.ru/02,11,2013.

　　[8]《日本宣布对俄实行制裁 或影响普京的日本之行》,中国日报网，2014年3月18日。

　　[9]《日本对俄罗斯实施最严厉经济制裁：冻结在日资产》，搜狐财经，2014年7月28日。

　　[10]《安倍宣布向乌克兰提供27亿美元援助》，日本新闻网，2015年6月6日。

　　[11]《普京不屑日本制裁俄罗斯: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载《参考消息》2014年5月24日。

　　[12]《日本力阻俄总理考察北方四岛 已由日驻俄使馆交涉》，中新网，2015年7月25日。

　　[13]《普京或于2015年访日 俄日拟讨论恢复和平条约的谈判》，环球网，2014年11月10日。

　　[14]Телефонный разговор с Премьер-министром Японии Синдзо Абэ，http://www.kremlin.ru,24 июня 2015 года.

　　[15]Концепция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Утверждена Президентом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В.Путиным.

　　[16]凤凰卫视驻莫斯科记者仝潇华微博，2015年7月23日。

　　[17]《日媒解析安倍G7外交：联合西方抗华 防止俄被孤立》，国际在线网，2014年6月6日。

　　[18]《境外媒体：安倍外交频频出手牵制中国》，参考消息网，2013年5月2日。

　　[19]《俄罗斯外交部：日本应在军事活动问题上保持克制》，人民网-国际频道，2014年7月8日。

　　[20]《俄指日应为两国高层交往停滞承担责任》，新华网，2015年4月18日。

　　[21]《俄日会谈前夕，俄副外长莫尔古洛夫答“俄新社”记者问》，俄罗斯联邦驻华大使馆网，2013年11月1日。

　　[22]《俄要和日本谈反导，日本一度陷入不知所措境地》，环球网，2013年11月4日。

　　[23]《国防部：中俄将举行“海上联合——2015（Ⅱ）”军演》，新华网，2015年7月30日。

　　（责任编辑 陆齐华）